“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施铭沉浸在恐惧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风铃声不绝于耳，搅闹的人既紧张又心烦。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施铭猛地打个冷战，随即安排赵誓和李承睿躲进里间屋内。

“是谁？”

“将军，小的是望火楼上当差的，朱雀街北起火了！”

“可曾有人去救吗？”施铭边问边打开门，街上雾淡了，红色的灯火代替鬼火，照亮兵丁紧张的脸，“呦，你在哪里磕破了头？”

“回将军的话，小的当差时被歹人迷晕，醒来后迷迷糊糊望见大火，急着下楼没看清脚下，脑袋磕在墙角上了。小的来时能上的人都救火去了，因为人不太够，所以来回禀一声，请您手下的官人们也过去帮帮忙。”

听起来着火点离内城很近，施铭不敢怠慢，来不及跟赵誓打招呼便跟着那人走了。

李承睿首先走出来，对着身后的赵誓问道：“从施铭的表现来看，刺杀你的并不是赵哲手下。难道皇城司名义上效忠盘龙殿，实际上另有所属？”

“在你心里，赵哲的母亲属不属于盘龙殿？”

李承睿闻言一愣，立刻明白了赵誓的意思：“又是那个老妖婆？”

“泾王刚在锦鸣池提出夺权，刺客马上追杀至紫微殿，我不信有这样巧的事。赵哲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暗地对我下手，背后之人只能是他母亲。”

“嗐，老妖婆忒狠毒了。今天要不是阿澜拼命相救，我的儿，你死也！”

“承睿。”

“嗯？”李承睿好奇地看过去，“叫你爹做什么？”

“我要成亲了。”

李承睿仿佛被打了一棍，脑瓜子嗡嗡作响：“跟……跟哪个？”

“还能是哪个，阿澜。”

“这就要成亲了？”

之前要么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要么怕给不了人家幸福的生活，要么担心误了人家的前程……总之就是心向往之，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在矫情什么？

是普天之下坠入情网的男人尽皆如此，还是他赵誓独一份儿有毛病？

“你不替我高兴吗？”

“呵呵，高兴不起来。”李承睿神色凝重地观察赵誓许久，总觉得不对味儿，“阿誓，你要不再等几年？我认为你对待婚姻大事的态度稍微有点草率，难保成家后能担得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你说我不成熟？”

李承睿认真地点点头：“就像你说骨女宁可将阿鹤给东方老头儿养也不让你带走一样，人家嘴上说怕给你添累赘，实际上当娘的怎么可能轻易把孩子给一个随意许诺的人？”

他等了半天，赵誓只低头沉思并不回答，于是又接着说：“阿澜对你没有好感吗？肯定有。但是有好感就代表一定愿意嫁给你吗？遇到大事的时候，人们不仅会听对方说什么，更在意他在做什么。不是当兄弟的泼你冷水，你感觉亲人家一口这人就算得着了，未必太小看阿澜了。”

“我知道。”赵誓抬起头来，露出满脸笑容，“老天爷看我孤苦伶仃，开眼赐我一件至宝，我怎敢小觑了她？你且看我今后的表现，若再有什么‘不成熟’的，先生只管打我。”

“那行，我愿意做这样的差事。我说六哥，咱们也去瞧瞧火势吧，朱雀街一向繁华，当真烧起来可是要人命的祸事呢。”

按照惯常的思维，大火烧着的不是商铺就是民居。但当人们涌上街头纷纷预备着参与救火时却发现，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竟似扎根在皇城城墙上一般，既不向上蔓延，也不向外侵蚀，只在厚厚的墙上熊熊燃烧。

这火土盖不灭，水浇不熄，让半城人忙了个通宵，直至日上三竿才自行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好端端的城墙怎么会烧起来，火熄之后又为什么看不出一点痕迹。若不是参与救火的人个个顶着黑眼圈，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做了场怪梦。

赵誓不能在紫微殿外过夜，因此只看了片刻便由水道回了家。李承睿看了一夜热闹，天明火熄后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他跟着人群稀里糊涂地来到相国寺前，正好，去东方朔屋里睡可比回紫微殿近多了。

李承睿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不料走近八宝琉璃殿后听见有生人说话，他谨慎地探出半个头去观瞧，果真有两个陌生男子端坐在廊下与东方朔闲聊。

其中一人说道：“新垣平是奸邪小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东方先生不要受其蒙蔽。此人罪孽深重，无论送到哪个‘衙门’都是要重判的，您何不把他交给泰山，到时候结了案，我们自会念您的好儿。”

东方朔听后极夸张地惊叫两声，仿佛从不知道新垣平的底细：“我的天帝老爷！我的瑶池娘娘！您怎么上来就给老朽扣罪名！老朽一不是高仙，二没有修为，哪有胆量藏匿要犯与泰山和天宫为敌！阿弥陀佛，唬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