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鬼(9)(2 / 2)

,心中莫名起了几分轻视之意。不想李承睿目光如炬,迅速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

“将军是准储君跟前儿的红人,我们六哥是个没爹没娘的穷大夫,哪担得起您老人家称呼一声‘六大王’,叫街上那班盯梢的察子听见,我们还活不活了?”

“你又是什么人?”施铭冷脸问道。

“微末书生,不值一提。六哥方才的话将军怕是没听明白,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哪里敢向高平郡王兴师问罪?实在是近来事多,有人做恶后故意把矛头指向盘龙殿,您说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赵誓接着李承睿的话头儿说道:“我若认准刺杀一事乃高平所为,还会来向将军打听吗?将军对高平郡王忠心耿耿,大概也不愿看到有人借他之名作恶吧?”

他们俩都没劝到位。

施铭是个实在人,也是个粗人,十几年来对赵哲忠心耿耿,但也不会因为赵誓不受皇帝待见就看不起人。初见面时,他很乐意坐下来听听两个年轻人的高见,可他们左一句“生魑魅”右一句“骨女琬琬”,把好端端的封城府形容成鬼域一般,怎么听都像是糊弄人的。

他想不通这两位不速之客虚构些妖魔鬼怪出来是什么意图,心烦意乱之下原想离开,结果却被浓雾挡了回来。他想既然走不了,不如把话挑明,将来跟郡王爷交代时也能说明白。

想到这里,施铭走上前去给赵誓添了些茶,和颜悦色地问道:“六大王对卑职说了半天的话,无非是想让卑职把您的意思传达给我家郡王。实不相瞒,卑职很乐意帮忙,只不过您二位话里话外尽是些妖魔鬼怪作乱的故事,就算卑职愿意说,只怕我家王爷不信啊。”

赵誓和李承睿相视一笑,心里都免不得笑自己疏忽。他们见惯了古怪事,却忘了普通人不会轻易接受那些荒诞的说法。

嘴快的李承睿抢先问道:“不久前你们宫里是不是死了位邹娘子?”

这事儿少有人知道,施铭一听便认真起来:“确有此事。”

“邹氏娘子便是骨女琬琬嘛。前不久她因记挂你们王爷还回盘龙殿来着,你问问高平郡王,他准知道。”

眼见施铭神色凝重,不再把鬼怪当作无稽之谈,赵誓趁机阐明自己的想法:“我独自居住十年,承蒙你家王爷高抬贵手,不曾有性命之忧,因此甘愿太平度日,从无再入皇城的非分之想。今日将所见种种和盘托出,一方面是想提醒你家王爷提防奸邪小人,另一方面借将军之口告诉他我绝无夺嫡之心。将来有人挑拨,请他明察秋毫,不要受人蒙蔽。”

“六大王仁慈厚道,我家王爷信得过。”施铭正要作揖,忽听外头的风铃声由徐变急,催命似的响个不停,他再次把门打开一条缝儿,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吓掉了魂儿。

阴森空荡的街头飘荡着几盏鬼火,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浓雾中前行。

黑影当中,有的高约一丈,有的矮如板凳;有魁梧壮硕的汉子,也有身姿袅娜的女人;正常些的手脚俱全,怪异些的要么缺了四肢,要么没了脑袋。要说他们是鬼,可绝大多数看起来与人无意异;要说他们是人,其间仿佛还有直立行走的豺狼虎豹,以及体型巨大的乌龟青蛙。

难道他们就是赵誓口中的妖魔鬼怪吗?

此时李承睿和赵誓察觉施铭的异常,已经悄悄站在他身后向外观望。

赵誓只看了一眼就低声惊呼道:“将军你看,那不是陈驸马吗?”

在一条目测有二百多斤的鱼头怪后面,倒霉蛋陈隆耷拉着脑袋随队伍缓缓行走,姿势如同行尸走肉。他头顶上盘腿坐着一个不像是人的影子,观其轮廓活像个“扫把精”。

施铭看清陈隆后忙合上门,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也随之消失:“六大王,请……请恕卑职无礼,我得先行一步进宫禀报此事。天子脚下妖魔横行,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你先别急。”赵誓安抚道,“好歹等妖怪过去,浓雾消散再走。咱是凡人,哪里惹得起他们?”

“啊对……对对……可陈驸马为什么在妖怪的队伍里?”

“唉,他恐怕是被妖怪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