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1 / 3)

艳阳高悬,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时府宅邸里,贵宾们络绎不绝,喜气盈盈。

华家族老们脸上挂着骄矜的笑容,欣然接受客人们的连番道贺。

“时家大公子可是都城有名的金龟婿,华大小姐好福气,竟能得此良配。真真是光耀门楣!”

“正是呢。时宣公子一表人才,芝兰玉树,多少都城女眷对他芳心暗许,可他独独专情于华俸姑娘。可见他们是命中注定的良缘呐。”

“华家与时府此番联姻,对彼此家族也是如虎添翼呢,旁的世族们瞧着都眼红的不行呢。”

攀谈间,只听一道声音遥遥传来:“落轿!新娘子请出轿——!”

方才还交头接耳的客人们立刻转移视线,无数道目光望向时府大门。

女子婀娜纤弱的身影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红裙逶迤,步步生莲。哪怕隔着一顶绣满金边的红盖头,也得以窥见她绰约美艳的风姿。

在她身旁,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新郎官。他眉眼如画,唇角上扬,乌眸中盛满势在必得的喜悦与矜傲。

在众人的瞩目下,英俊的新郎官与娇美的新娘子缓缓走到大堂中央,虚虚站定。

司仪看了一眼时辰,大声说道:“吉时到——!请二位新人拜堂——!”

时宣面朝堂前端坐的长辈们,轻垂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准备恭敬行礼。

不经意间,时宣余光瞥见了僵直站立的新娘子,俊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轻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夫人,别紧张,快随为夫一同鞠躬。”

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在和煦暖风中剧烈晃了几晃,仿佛暗示了盖头之下的人在内心进行强烈的煎熬与挣扎。

时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长辈们,歉意一笑,“让大家见笑了,她有点紧张。”

说罢,他往身旁走了几步,贴近微微打着冷颤的新娘子,沉声道:“事已至此,纠结无用。拜堂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头顶红盖头,陷入天人交战的豫九津:“………”

谁他妈的跟你是夫妻!少搁这儿逼逼赖赖的!

豫九津连连深吸几口气,强忍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与作呕,犹如年久失修、没有上油的铁制零件,一卡一顿地慢慢俯身,排斥又敷衍地冲着堂前诸位鞠了一躬。

时府与华家的族老们:“……”

热闹围观的宾客们:“……”

顷刻间,无数猜测如流星般闪过众人的脑海中。

时宣这位新妇怎么好像不大乐意拜堂似的?

话说,华大小姐此前退亲,说是爱上了时宣的胞弟,是这回事吧……

难不成此次成亲,是时宣横刀夺爱,强取豪夺?

啧啧,豪门的恩怨情仇,可真是精彩纷呈。

时宣的弟弟,会不会突然冲进来,把婚宴搅乱,带着华大小姐远走高飞呢?

……

眼见着满场氛围因为新娘子而渐渐冷了下来,司仪心中一急,生怕这单做不好砸了自己生意的招牌,赶忙高喊道:“第三拜!夫妻对拜——!”

豫九津忍无可忍地捏紧了手中的红绸,恨不得下一秒扯下大红盖头甩手走人。

但思及牧舜一的嘱托,他又将心中的怒火与憋闷堪堪忍了下来。

受不了夫妻对拜似的,豫九津不等时宣有所动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一弯腰,而后猛地直起身。

弯腰弯至一半的时宣:“?”

宾客们目光震惊地望着举止不羁的新娘子,和神色诧异的新郎官,感慨万分地议论起来。

“唉,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呀。”

“原来又是一对怨偶啊……”

“华小姐真是可怜,身不由己地嫁给不爱的男人。”

在窸窣不断的嘀咕声中,时宣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觑了一眼安静立于身侧的新妇,无波无澜地开口道:“你不必与我一同迎接宾客,回新房候着吧。”

豫九津闻言,内心一喜,心想:“还有这等好事!简直求之不得!天上掉馅饼了!”

时宣以为用冷言冷语能够刺伤华俸的心,谁料盖头下的人却悠悠舒了口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巴不得赶紧离开似的,眨眼间便脚底抹油地走远了。

时宣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心中倍觉荒唐,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使劲扯了扯嘴角,摆出一副虚假的笑面,抬步往人头攒动的宴厅中走去。

宴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