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2 / 3)

守株待兔许久的齐术一看见时宣的身影,立刻眼睛一亮。

齐术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发现时宣貌似心情不佳般,对祝酒之人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

“看来是遭了冷眼,受了冷遇,狂饮闷酒了,”齐术思量道,“这岂不是我的大好时机么?”

思及此,齐术施施然起身,捏起一盏酒杯,挂上一脸假笑,往时宣的方向走去。

“哎呦!是齐大人!”时宣醉眼惺忪,看见齐术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直,稀罕道,“有齐大人在,蓬荜生辉!”

齐术见时宣的酒杯见底,从桌上端起酒壶,笑着为他斟满,缓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齐某不过是来沾沾时公子的喜气。望你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时宣看了看酒杯,抬手一口闷空,随口道,“我怎么会见怪呢!还望齐大人日后也与我多多来往啊……”

齐术轻抬眉梢,再次将时宣的酒杯斟满,应声道:“若是时公子不嫌弃的话,齐某自会多加叨扰。”

时宣喝得已有八九分醉,闻言喜不自胜,豪迈地灌下酒水,拍了拍齐术的肩膀,醉醺醺地感慨道:“虽然今日我失之东隅,但却又收之桑榆。实乃我吉星高照!”

齐术趁机又添满时宣的酒杯,缓声问道:“时公子此言何意?”

时宣咕咚咕咚将酒水一饮而尽,终于喝成了十分醉。他头晕目眩地撑着桌沿,大着舌头含糊道:“呕的新妇……对呕八屑一顾!但四莫瓜系!齐大银对呕青眼有嘎,四呕的意蛙兹喜!”

齐术见时宣口齿不清、人事不省,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他上前一步,虚虚抚住酩酊大醉的时宣,高声呼喊道:“小厮,新郎官醉了,好生扶他回屋歇息去吧。”

下人们连忙凑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时宣,连拖带拽地将他搬回了新房。

*

龙凤花烛默默燃烧,灯花的噼啪声打破一室的寂静。

时宣烂醉如泥地瘫在床榻上,时不时发出陷入睡梦的浅鼾。

喜婆和侍女们愁眉苦脸地看向端坐的新娘子,谨慎开口:“新娘子,你瞧姑爷醉成这样,你们的合卺礼——”

只见新娘子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将头侧向一旁。

喜婆心领神会,立刻俯身行礼,恭敬道:“那我们便将合卺礼的物件留在房间内,待姑爷醒来,娘子与他自行成礼也好。”

语毕,一行人起身后退,窸窸窣窣地离开了房间。

待所有脚步声消失,豫九津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疲惫不已地瘫在床边。

他一把摘下闷了自己大半天的红盖头,又一把扯下箍得脑壳生疼的凤冠。

缀满珠翠的华贵凤冠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豫九津拽了拽闷不透风的婚服衣襟,自觉浑身汗湿,当即三下五除二地脱掉碍事的红裙。

“做女人还真是不容易得很!头上戴紧箍,身上还要穿得三层外三层,岂有此理!”

接着,豫九津不耐地冷哼一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搜了一通,找出几件合身的夏衫套在了身上。

整装待发后,豫九津踱步走到床边,俯身盯着酣睡的时宣,伸手打了打时宣的脸蛋,烦躁道:“你这个臭小子,自己作恶,强抢贵女,害得老子跟你拜堂成亲。在这世上,从来没有一口吃成个胖子的美差事,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以为这天下都跟着你姓时了。”

*

不知睡了多久,时宣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嘶——”

他感觉自己眼皮分外刺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时宣翻身坐起,捂着锥锥闷痛的脑袋,望向满室狼藉,愕然地张大了嘴。

“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听见婚房里传来的动静,霎时一惊,屁滚尿流地冲了进去。

在看见时宣的模样后,他们悉数惶恐地跪倒在地,抖得好似北风中无助飘零的落叶。

时宣见状,顾不得浑身上下莫名的痛意,狠狠揪住一个小厮的衣领,咆哮道:“你看见了什么!说出来!”

小厮闭紧眼睛,嘴唇翕动片刻,承受不住时宣磅礴的怒意,哆嗦道:“少当家,你、你的脸——”

时宣闻言,一把甩开小厮,疯了似的冲到不远处的铜镜前。

只见镜子里有一张鼻青脸肿丑陋不堪的面容,正与他面面相觑。

时宣目眦欲裂地望着镜面,狼狈地粗喘几声。

又惊又怒之余,他的余光捕捉到有一张白色的布条静静躺在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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