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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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当天,拂晓时分。

两道黑色的身影自华家墙头翻过,融入昏暗不明的天光中,悄无声息地潜入华俸所在的院落。

丝丝缕缕的迷香从窗纸的缝隙里飘进房间,半晌后,房内传来三道指节叩桌的笃笃声。

时墨与豫九津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吱哑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他们身形利落地闪进房里。

豫九津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侍女,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道:“方才那支迷香,药劲十足,豹子闻了都要睡上个一天一夜。幸亏华俸机灵,知道要用湿布捂住口鼻——”

豫九津话音一顿,用余光瞥了一眼时墨,纳闷道:“你愣着做什么?”

时墨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放缓放轻。那双乌润的凤眸中乍然迸现出惊艳赞叹之色。

豫九津顺着时墨的目光望去,嘴里嘟哝道:“你看到什么了?眼睛都发直了——”

剩下的话语幽幽卡在口中,豫九津也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

少女静静坐在妆台前,头顶琳琅珠翠,身穿金丝霞帔,肌肤胜雪,两颊飞红,樱唇粉润。

烛火摇曳,时明时暗的暖光投落在她身上,宛如一树桃花于春日灼灼盛放,空气中浅浅荡漾着甜美怡人的花香。

华俸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悄悄垂下眼帘,捏紧手中的湿布。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红色嫁衣,略微害羞地咬了咬绛脣,轻声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好美啊……”豫九津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时墨骤然回神,抬起胳膊,抡圆手臂,毫不客气地拍了豫九津后脑勺一下,不虞道:“再美也不关你事,不该看的别看!把眼睛闭上!”

豫九津嗷的一声捂住脑袋,不满地瞅了一眼时墨,吃痛道:“你是不是疯了!我一会儿要原模原样地还原华俸的妆容。你不让我看,难不成要我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蛋出去!简直是无理取闹。”

时墨磨了磨后槽牙,探究地打量着豫九津,勉强道:“那行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豫九津没好气地白了时墨一眼,而后走到华俸面前,细细打量了片刻,随口道:“用不上一炷香,你们且等着。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半炷香后。

豫九津望着铜镜里的面孔,满意地眨了眨眼,铜镜里的少女也俏皮地眨眨眼。

豫九津微微偏头,左右欣赏镜中的花容,愉悦道:“足够以假乱真。时墨,你分得出谁是真的华俸吗?”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时墨与华俸。

华俸瞪圆眼睛,惊叹道:“简直一模一样!”

豫九津嘴角一勾,神似华俸的面容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时墨眯起眼睛,端详须臾,摇了摇头,缓声道:“不够像。”

豫九津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像?”

时墨悠然抱起双臂,挑剔地扫视豫九津,一字一顿道:“华俸对自己的美貌早已习以为常,不会露出你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豫九津眉心一拧,咬牙切齿地问道。

“唔,大概是,突然获得了自己从未拥有的东西,而流露出的……无措和无知,以及克制不住的嘚瑟和炫耀。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时墨漫不经心地总结道。

豫九津右手紧握成拳,额角青筋直跳,暴怒道:“你少胡说八道!老子的真容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男!别把我说得像是东施效颦!”

时墨眼睛一亮,双手一拍,激动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东施效颦,形容你现在的样子,最是合适不过了。”

豫九津:“……时墨,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