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室(1 / 2)

走出谢宅大堂,天已至暮色时分,一轮勾月悬在天际。

山庄地势颇高,因而气温骤降。

山林晚风飒飒吹过,华俸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嘟囔道:“明明夏至已过,这温差却很是感人啊。”

谢沄岄闻弦知雅意,立马说道:“我即刻便为二位安排住处,你们可在山庄休整几日再启程。”

华俸乐得如此,赶忙谢过。

时墨却问道:“那位稀客这几日也正留宿山庄么?”

谢沄岄颔首,为难道:“尚且不知何时才能把那位大佛请走。”

“既如此,可否将我们的住处安排的离他们远一些?”时墨问道,“毕竟都是渝都的人,消息传得快,我们不想打草惊蛇。”

谢沄岄嗯了一声,顺势道:“我既已知晓你们是乔装打扮换名改性地离开渝都,该怎么做我便心中有数了,你且放心即可。”

时墨沉沉摁了摁谢沄岄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嘱咐:“我们的住处紧邻会更安全些,我好照应着她。”

谢沄岄不明就里地瞧着时墨:“啊?”

时墨俊眉微皱,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严肃道:“啊什么?想哪去了你。我是她的护卫,近日你们山庄泥沙俱下,我自然要看护好她。”

谢沄岄揉了揉脑袋,将信将疑地打量时墨几眼,哦了一声,暂且勉强信了他的说辞。

*

华俸与时墨在山庄的堂食吃解决了晚饭后,由谢沄岄带着来到他们落脚的宅院。

华俸呆若木鸡地望着那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院子:“这就是我们的住处?”

谢沄岄沉默地点头。

时墨一时无言,环视住处半晌才开口道:“没有两个紧邻的宅院吗?”

谢沄岄无奈道:“原先是有的,但稀客带了一批人手随行,身份贵重者岂止一二。山庄里闲置的宅院几乎住满了他的人,也就剩这一处还空着了。”

时墨闻言,不赞同道:“那岂不是说明,相当容易与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谢沄岄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指给他们看:“此宅是山庄里地角最为偏僻的一处,大门虽朝南开,但直对的是百果园的篱墙,此时并非秋日丰收之季节,因此少有人来,请放心便是。”

他们这才作罢,放一个头两个大的谢沄岄离开。

华俸草草看了一眼这小宅院,果断做了决定,神情严肃对时墨开口:“我睡床,你打地铺。”

时墨:“……行。”

华俸快步走进屋内,上下打量一番,神情更加严肃,沉声道:“这正房的屋子不大不小,一个人住着勉强可以,两个人住未免逼仄。”

时墨:“所以?”

华俸:“我们之间男女有别,共处一室不合规矩,还请你在隔壁的耳房将就几日吧。”

时墨:“方才不是说你睡床榻,我打地铺吗?”

华俸:“你知道么,其实我睡觉时有个坏习惯。”

时墨:“夜游症?”

华俸:“非也。鄙人不才,同曹孟德一样,梦中好杀人。”

时墨:“……”

时墨一言难尽地盯着华俸看了片刻,缓缓点头,附和道:“既如此,我便在耳房住几日,保自己小命重要。”

华俸见他没有异议,便也放了心。但想到耳房的环境,他住过去她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示好道:“我同你一起去耳房打扫清理一下吧。”

时墨却摆了摆手,语气沉痛道:“罢了,我本就是死缠烂打求着华小姐给一口饭吃的小跟班,何须劳烦您登临茅庐亲自打扫,我自己收拾便是。”

华俸心底的愧疚不免被激了起来,想到他同行时对她的关照庇护,不免在心底犹豫起来。

要不要就让他在正房打地铺算了?

可是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子住不成体统啊。

月黑风高的,又是在山顶的偏僻住处,万一发生点什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华俸越想心底越发毛,目光一凛,牙关一咬,正要脱口而出“那就辛苦你自己收拾吧”。

谁料时墨的声音却穿过时明时灭的烛光,幽幽飘在空中。

“啊,我忘记了。上一次拜访观月山庄时,我听闻这里曾有一件旧事……”

“月山地势颇高,晚上遥望夜空,那月亮仿佛触手可及,正应了李太白那一句‘欲上青天揽明月’。”

“但是不知怎的,从何时起,这山庄里的人在傍晚赏月时,总能看见摇晃的黑影飘在半空,还有若有似无的呜咽声 ……”

华俸:“?”

时墨慢慢回头,视线与华俸的目光相交。

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烛火,乌润的瞳仁似深不见底的洞穴,黑漆漆阴森森。

华俸倒吸一口冷气,缩了缩肩膀,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