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风语又席卷了整个马戏团。

“你真的看到她走进了瑟吉的房间?什么鬼,瑟吉不是把她甩了吗?”

“答案不是很浅显吗?瑟吉之前从未有过与姘头复合的先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倒贴。”

“……裘克一出事就又腆着脸投入了瑟吉的怀抱,该说不说她的手段确实很高明。”

“女人能当到她这份儿上也真是……啧,别讲了,她过来了。”

“……”

在这场意外火灾事故上,警察和团长达成了出奇的一致。他们一方不愿多管事,一方不想在嘉年华前夕出任何岔子。

把火灾解释为由老旧的线路失灵引起的,把责任全都推给为喧嚣提供场地的地皮商。至于裘克的伤?没有任何人想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深表遗憾。

所以人总是要学会做出些取舍。

“谁准许你随便进来的?”

推开门,原本与警察相谈甚欢的团长,目光与她相汇的刹那变了脸色。

“休息室的火灾绝不可能是意外,而是人为。”余鲤没理会他,呆滞地将视线转投向警察,表情平静而麻木,“你不查,我想方设法也会联系到你上级,总有人会查的。”

“……”警察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火灾发生前,”她盯着团长,一字一顿,“您的养子,麦克,曾丢了瓶镪水,强腐蚀性的。”

越梳理头就越痛,余鲤的脑内好像在下暴雨,思绪乱成了一团浆糊,眼前的人脸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裘克的脸不是烧伤,而是腐蚀造成的。”

到底为什么做个任务还要兼职当侦探啊?她推理能力又不行。

头好痛。

“纵火犯和偷拿麦克镪水的人大概率是同一个。”

更有甚者,这个人可能和瑟吉有关。

他们配合的是多么天衣无缝啊,先是故意支开她,拖延时间,给凶手创造行凶的机会。

凶手可能先泼了裘克镪水,然后,用大火掩盖了裘克毁容的真正原因。

……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是瑟吉?

就像玩狼人杀时,你会有一个重点怀疑的对象。

即使对方扯得天花乱坠,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他是狼,可你就是想把他票出去。

这是直觉,说不清楚。

警察的嘴张张合合。

团长的脸被气得铁青。

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余鲤都不在意了。

浑浑噩噩地起身,朝外走,心里想着下一步计划。

借助警方的手找到凶手是谁,然后再顺藤摸瓜把瑟吉揪出来。

余鲤全程都没有考虑过其他。

直到她对上一张惨淡的脸。

“你还是出卖了我。”是因为对危险品保管不力而被没收了实验室的麦克,阴郁地望着她,直恨不得把她盯穿一个洞,“你满意了吗?我以后再也没有发明道具的权利了。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为窃贼买单?”

余鲤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语气蔫蔫的:“是啊是啊,去跟你的养父鸣不平吧,这番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麦克死死地瞪着她,那双仿佛不能从中看到任何忧愁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愤恨,还透露着点说不上来的委屈,可惜,几经接连打击下的余鲤早已丧失了哄孩子的兴致,打个哈欠就准备离开。

她觉得好困,身心俱疲,只想带着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好好地睡一觉。

当她不想理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别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很有意思吗?”

麦克冲着这个毫无愧疚的女人背影气恼地大喊:“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整得大家都人人自危,分明就快要演出了,你到底在闹什么啊?”

她的脊背果然僵硬了一下。

这让麦克产生了一种报复得逞似的快感。

她回头。

先是脑袋侧过来,然后眼神缓慢地移向他。

或者说,透过他。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吗?”余鲤问。

目光涣散地望着麦克,内心在发抖。

因为她终于发现,每个人都在粉饰太平。

这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阴谋的那种。这场火灾中,大家都不需要得到真相。

麦克不希望,这样他的实验室至少不会被收回。

警察不希望,他不想再给工作增加额外的负担。

团长不希望,阴谋会让排练的演员们人心惶惶,还会败坏喧嚣的名声。

演员不希望,他们重心全放在即将到来的嘉年华联动上,哪有功夫去应付那些莫须有的审问。

“是啊,这样子所有人都开心了,只不过牺牲掉裘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