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光明(1 / 2)

齐芙不是扭捏的性子,说话做事更是少见这般吞吞吐吐。向来沉着机敏的人忽然局促起来,倒是有些别样的可爱。

王之忍笑,看出她眼中的为难,屈膝与她对视,温声拉她一把:“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便好了。”

对上他如水般温柔的双眼,想着他的一月期限,齐芙又有些犹豫。

他眼下有要事在身,来延庆宫与自己见上一面已是不易。若再耽误他的时间......

齐芙眼神一闪,避开他的目光直视,“罢了,你先回去吧。”

语罢,王之却没走,反而更近一步,两人鞋尖只差毫厘便触到。

天色还未全部暗下来,他就敢如此大胆的接近,齐芙被他吓了一跳,正要后退,却听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准确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娘娘可是想出宫?”

他猜得这般准,齐芙甚至觉得,他定是有什么奇门异术在身。

“你怎知道?”

王之笑着,眼神再不似往日那样低垂或躲避。自去了御马监,他看齐芙的眼神越发直接大胆。往日隐在夜色中尚不明显,可今日,在火一般的残阳映照下,全无隐藏。

就那样直白的看着她,在四下无人的后院中,王之脚下又动了半步,抵到她鞋尖方止。

“陛下难得不在宫中,我又有蟠龙环在身,宫门守卫不敢拦我。娘娘若想出宫一趟,眼下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齐芙有些畏惧他炙热的眼神,略略转头,只将视线定在他肩头,措词解释着:“他给你蟠龙环,便是给你下了死令。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定会很忙。你若是不得空,这事便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王之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一双眼睛弯起来,里面盈盈爱意简直就要溢出来。他下意识抬手,想去抚她额前碎发,幸而手腕刚一悬空,就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与她如今的身份隔阂,若是被人看见,只怕要将这一幕用作指摘戕害她的罪证。

忍耐着,还是收了手,温柔地应下她:“无妨。等我这两日将校事司初步人选定下来,便带娘娘出宫去。只是不能在外耽搁太久,得在宫门下匙前赶回来。”

得了他的应允,齐芙一欢喜,孩童心性又跑出来,两手拽住他青色宽袖,笑弯了眼睛,摇摇晃晃的谢他:“你放心,我只藏在暗处,悄悄看一眼父亲和阿娘便好,定能赶在宫门下匙前回来。”

语落,又似乎想起什么,弯月般的笑眼睁开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哥哥常带我去清江楼,他家的油煎鸡一绝,是全上京最好吃的。”

王之笑道:“好,我们去。”

齐芙得寸进尺,拽他衣袖的手更加用力,笑眯眯道:“你既带我去吃油煎鸡,那我便带你去个好地方。”

王之有些好奇,清澈的眸子写着期待。

齐芙近前,食指一勾,示意他低头些。王之照做,弯腰低头靠近她。只听一阵微风吹过后,她的声音如柔丝穿进耳里,有一股寻不着踪迹的酥痒。

“我跟你讲,”齐芙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上京儿郎最爱去的地方,叫澹烟楼。那里不光有美酒,还有会抚琴吟诗的美人。”

王之眉头一皱,直起腰来,“娘娘说笑了。王之一介武夫俗人,对吟诗风流之事向来半分不通。”

握在手中的衣袖忽然被抽出,齐芙愣了一下,继而看着转身要走的王之,不死心的补上一句:“玉腕红袖,琼卮绿醅,你难道没听过?”

这一回,王之飞上墙头的速度格外快。齐芙的声音不大,又被他飞身之时带起的薄风一扬,顷刻间便挥散了。

等望着他的身影消失于宫墙顶后,齐芙皱眉,暗想着那澹烟楼。

前世,自己便很是眼馋那里面的美人。只可惜兄长不喜诗文,更不会带自己去那种地方。如今没得人管了,定要扯上王之去瞧一瞧。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连等待也是件美事。

春末的温暖中,宫中一片祥和,康王与杨舒配合的极好,国事无虞。

王之正秘密选定校事司人选,既要挑出称心的人,又要警惕被康王发现,属实不易。

这一日,是魏杞泽离宫的第七日,校事司人员初选已经结束。王之稍得喘息,终有机会履行先前的诺言,带着齐芙出宫去。

因是秘密溜出去,自然不能以妃子面目过明德门。王之贴心,找了一身崭新的内官制服给她。

齐芙换好装,文竹帮她整理三山帽时,犹豫几番,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前,齐芙笑着拉她的手,宽慰着:“别怕,我定会好好回来的。将来若陛下知晓此事,我豁出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他迁怒于你们的。”

文竹摇头,“娘娘,奴婢怕的不是这个。只是、只是宫外凶险,奴婢是怕......”

“好啦好啦,”齐芙笑着打断她的话,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