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无遗策(1 / 2)

天近黄昏时,齐芙才等来了王之。只是他如今是内廷新贵,御前红人,若无圣令,已不能从崇永门进到后宫。

暗香浮动的后院中,齐芙本以为王之忙得脱不开身,今日许是不会来了,便领着文竹去到后院喂鱼。

春日的黄昏,映的水面一片红黄交错,数条金鲫游动其中,鱼尾摆起一圈圈好看的涟漪。

这池塘的水虽清澈,但水底石头水草密集,又被鱼儿扰乱视线,倒是很难一眼看清河底情形。

两人在池塘边站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文竹手里捧着的鱼食已去了小半,王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齐芙不免有些失望,正要走,却听身旁的文竹“诶”了一声。

齐芙循声看过去,只见文竹皱眉,目光看向塘中某处,犹疑着问道:“娘娘可瞧见了?水底那一块块发白的东西,奴婢瞧着也不像石头,怪渗人的。”

“水底杂物罢了,有何渗人的。”

齐芙淡定接过文竹的话,脚下一转便要走。文竹听娘娘这般说,也觉应当只是杂物。可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些发怵,便又往那水底看了一眼。

却不想目光还未打到水面之下,就听旁边一声怪响,吓得本就发怵的文竹手腕一抖,端着的鱼食小碗“砰”地一声砸进水里,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先前还能隐约看见的水底,这下是彻底看不清了。

“娘娘当心!”

池水溅起的时候,两个担忧的声音同时响起。齐芙脚下停住,眼看着王之走到自己面前。

他还穿着那件青色盘领衫,胸前绣着一朵大大的金边牡丹花,被夕阳余晖照的有些绚丽。

齐芙有些惊讶,却又不是完全惊讶,只在他近前之时,确认般唤他一声:“王之?”

文竹凑上前,见方才发出怪响的人是王之,心底的慌乱不安退下去,又瞧着自己似乎是多余了,忙福身告退:“小厨房还炖着娘娘夜里要喝的柏子仁汤,奴婢得去瞧着。现正好王掌印来了,便同娘娘说两句话吧。”

齐芙看着她,愣了下,方才点头允她退下。

文竹福了福,又想捞起落在水中的瓷碗再走。齐芙看出她动作,忙制止了:“别湿了袖口,你先下去吧。”

文竹笑着应下,转身走上连廊,脚步声渐渐消失于长廊尽头。

齐芙望着她离去方向,心里面,已隐约有些猜想。方才,她见着王之翻墙进来,却没有惊讶和疑惑,反而一句话就将今日自己与王之谈话之事,都揽在了她的头上。

那一日深夜月色中,她那般立在廊下等自己,只怕......

“娘娘在想什么?”

齐芙有些凌乱,在理不清的心绪中,听见王之的声音,又暂将这些心事搁下,转身问他正事。

“陛下巡狩却不让你这位御马监掌印随行,可是因为他另有安排?”

齐芙问话时,王之正走到池塘边蹲下,挽起右手宽袖,伸手把即将飘远的瓷碗捞起。捞起后,又将残留的水滴抖落干净,才站起身,笑着看齐芙。

“娘娘慧敏如斯,总是料事如神的。”

王之背对着夕阳,方才挽起的宽袖还未放下。齐芙一瞬恍神,有些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看见他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筋脉微凸。

鬼使神差,齐芙竟想顺着那青紫脉络往上探究。只可惜目光移动几寸后,就被他层叠衣袖阻拦住,不禁让人心生叹息。

待王之将瓷碗放到一旁花坛上,又走到自己面前说话时,齐芙才回过神。但见他一脸清澈疑惑,又忍不住在心内怨怪自己这几日心思绮丽,实在有些丢了颜面。

“娘娘,”王之却未觉有异,只当是娘娘等着自己说话,便从衣领处摸出蟠龙环呈递过去,“巡狩日的前一夜,陛下召我去天禄阁,赐我此物,予我全宫全军通行之权。”

白玉蟠龙环......

一见此物,那一日自己在床榻所受的极刑,顷刻袭来。齐芙眉头一蹙,不可抑地想到那日,在紧闭的内殿中,魏杞泽曾将一支尖利发簪捅进自己的伤口中。

在那样的绝望剧痛中,自己曾立下誓言,要将自身所受,千万倍的还给他。

王之的话还在继续,正将那一夜魏杞泽在天禄阁中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背给齐芙听。

话到末尾,王之又解释今日晚来缘由,“陛下只给我一月期限,既要组建起这支队伍,还要监管康王与内阁。时不待人,我只能片刻必争。今日去两卫中选人,耽搁久了,出来时才听云安说娘娘有事寻我,便匆忙赶来了。”

齐芙知道他忙,又哪里会真的怪他。但瞧他这么累赘的解释了一长串,又觉得心愉,就连方才皱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齐芙脸上终于挂了笑意,伸手从他手上拿起蟠龙环,举在眼前看了一眼,回想着前世之事,有点不确定的问道:“陛下让你组建队伍收编进御马监,倒让我想起来,从前那真正的王之去到御马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