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2 / 2)

来的某一天,她会变成诸事不懂的痴儿,整天疯疯癫癫地四处奔走,成为别人侮辱和耻笑的对象。那些有父母妻儿的可怜人至少有家可回,有人约束和保护,可她呢?她只有自己。

东方朔看出她心中不安,于是指责新垣平道:“没好心的老东西,你净挑吓人的说,把她吓坏了!”

“我实话实说,难道要扯谎才对?”

阿澜一把扯过陈隆,把他塞给两个准备吵架的老头子:“曼倩,这位是陈驸马,找你们问点要紧事,请务必如实相告。我有点头晕,出去吹吹风再回来。”

“你没事吧?”东方朔担心地追问道。

“没事,你们聊。”阿澜起身走出禅房,外面喧闹异常,也没有风,毒辣的阳光让她更加烦躁,“老天爷,我独守仓山两千年,经办差事无数,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若真有变痴变傻的迹象,我不如早做了断,好过在时间受辱!”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丢了魂儿似的扶着墙往前走,未行几步便被人拦住去路。抬头一看,杵在面前的正是哭红了双眼的赵誓。

阿澜没想到会看到他,一时竟愣在当场。

望着阿澜从未在人前显露的脆弱模样,赵誓鬼使神差般抬手替她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阿澜惊觉失态,忙背过身去抻开袖子胡乱擦抹一通。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马服叫我来的。”

“多事,我不想看见你。”

来之前赵誓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李承睿更是不厌其烦地嘱咐他莫要争辩,莫要反问,事实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能安抚下阿澜就好。

“我来道歉。听说你因我偏信梦灵吃了不少苦头,可好些了?你要是心里有气,尽管冲我来,今日任打任罚,我绝无怨言。”

阿澜恼火地瞪着他,平日的耐心早不知丢在哪里:“谁要打你罚你!梦灵是邪魔,你被她的妖法迷惑,身不由己,我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那你为什么恼我?”

“最近的人都怎么了,非逼着别人把难听的话拿到明面儿上讲!你倒说说,一心要勾搭你的妖怪为什么从我梦中来?我拿你当朋友,你心里在想什么!”

几句话说的赵誓哑口无言,怪不得李承睿只让他挨骂不让他提问,他现在明白过来好像有点迟了:“我承认对你……但是人心里的感觉是无法控制的,我能控制的只有自己当下的思想和行为。发乎情,止乎礼义,我没做过越矩的事,甚至连脑子里都没产生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你是仙女,我是凡夫,谁都知道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我怎么肯为一己之私亵渎你、坑害你呢?”

阿澜的心抽痛起来,瞬间觉得愧疚万分,她的头昏昏沉沉的,仿佛已经出了毛病:“对不住了,我不该发脾气,我……”

眼见她刚才还圆溜溜直冒火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人也摇摇晃晃站立不住,赵誓暗叫不好,冲过去时正好接住晕倒的阿澜:“来人呐!陈隆!”

禅房里众人听见赵誓急切的呼喊声,纷纷跑了出来。东方朔和新垣平的目光刚落在阿澜身上便先后大叫出声,脸色个顶个的难看。

“小伙子,快把她抬进来,那妖孽要出来了!”东方朔想搭把手来着,没想到赵誓看着像根打枣的竿子,一激动竟直接把阿澜打横抱起,直奔禅房里去。

屋里没床,只能暂时把阿澜放在蒲团上,赵誓席地而坐,让她依靠在身侧。

紧随其后的东方朔神色凝重地问新垣平:“老东西,都是被你吓的,如今怎么是好?”

“看面相就知道她是个胆子比天大的人,岂会被我吓到?分明是身体虚弱外加妖魔作祟的缘故!”

陈隆从旁劝道:“二位别吵了,谁能说说她撞的是何方妖魔?”

“就是你说的梦灵!”东方朔急躁地应答一句,拉过新垣平直奔角落里去,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商议已罢,东方朔走过去拍拍赵誓,“小伙子,你得回避。她察觉到你在附近才赶着出来,我们两个老的不晓得能不能制得住她,你走远些胜算还能大点。”

人家说的十分明白,阿澜突然晕倒恐怕不是吓破胆也不是病得重,实在是他赵誓不该多余走这一趟,把消停了好多天的梦灵又给招惹活了。

暑热难当,赵誓却觉得浑身上下透骨冰凉,他将阿澜托付给东方朔,一口气走到门外才转身道别:“阿澜在此无亲无故,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