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1 / 2)

在前往相国寺的路上,阿澜忍不住问陈隆:“人与妖魔总会有不同的地方。你跟他相处这么久。难道就没发现过不对劲?”

“回想起来,的确是发现过的。比方说她会出人意料地出现,又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她敢直接用手去摸燃烧的火焰,也能自由出入守卫森严的府门。唉,正常人谁会想到跟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是什么妖怪呢?”

“直说你自己迟钝吧。”

“梦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猜测,她因你对秦子衿的痴情而生,又因你的求而不得拥有了形体。因你无法与秦子衿朝夕相处,梦灵便利用这样的机会机会诱惑于你,将她当成真正的爱人,渐渐积攒强大的力量,最后杀死秦子衿,取代她变成实实在在的人。可怜的秦氏,只不过做了梦,莫名其妙就成了妖魔修炼的牺牲品。”

“原来是我害了她……”

阿澜在帷帽里挑了挑眉毛:“大可不必这样说。你错在成婚后没有坚守自己的本分,毕竟与妻子不和根本无法作为勾搭未出阁女子的理由。当然,她差点丧命这事你不用往身上揽,该是谁的责任谁自己承担。”

话虽如此,陈隆到底听进去多少谁也不知道。他失魂落魄般在头前引路,一直到相国寺外都没再开口。阿澜本就瞧不上他的行事做派,真秦子衿也好,假秦子衿也罢,哪是他一个有妇之夫应该接近的?守好自己的底线,妖魔自然无法趁虚而入。反正劝过了,听不进去也随他吧。

今日的相国寺对平民开放,所以越往前走,来往行人越多。好在陈隆一大早就安排仆人跟寺里的主事和尚打过招呼,他们刚露面立刻有小和尚迎上来,将二人引到八宝琉璃殿后的禅房之内。

“拥有特别的权力果然做什么事都轻松,难怪诸神喊了几千年的平等,仍有数不清的人怀念尘世间尊卑有别的人生。”阿澜取下帷帽,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日常陈设。

靠东的墙边摆着一张方桌,两个老者正对坐手谈。支走小和尚,阿澜上前询问:“请问哪个是新垣先生,我蒙阴司白无常指点,前来请教几个问题。”

看上去年轻几岁的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道:“凭他也配你叫声‘先生’?山主,你莫不是糊涂了?”

他的声音有点耳熟,阿澜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老半天才一拍脑袋跳了起来:“曼倩!”

老头儿当时脸就绿了:“放尊重些,我一把年纪,别曼倩曼倩的,不像话。”

“东方朔,你跟谁论年纪呢,我拿个零头出来都比你大许多。”

东方朔瞬间变脸,嬉笑着给阿澜让座:“瞧你,还像以前似的愿意生气,早跟我这么客气,我能坐着跟你说话吗?”

“我记得你当年偷瑶池金母的蟠桃吃,被天法司判领渡劫之刑,后来活着回来了呀……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我记错了?”

东方朔连连摆手:“不是的,你没记错。我离开仓山后无处可去,想到沧桑变换,故土已无相熟之人,便东渡出海,到倭国投奔一位名叫八百比丘尼的老朋友。住过一段时间,偶然遇见新垣平,便跟着他来这儿躲清闲了。”

“哦,那个倭国也有神仙啊?”

“她是修行之人,因误食人鱼肉方得长生。哎呀别总说我的事嘛,你怎么回事,自己把自己流放了?”

阿澜耸耸肩:“天帝算计我,具体的不记得了。”

“你是否未经阴司来到此处?”另一个老者问道。

“是啊。”

东方朔指着问话的老者介绍道:“那老不死的就是你要找的新垣平,甭跟他客气,坏透了这老杂毛。”

“曼倩——”阿澜夹在当中非常尴尬,哪怕东方朔句句属实,她也没办法对着个初次见面的老头儿出言不逊,“你能不能安静点,让新垣先生把话说完。”

新垣平得意地朝东方朔挤眉弄眼,阿澜转回来时他立刻恢复成睿智老者的模样:“没经过泰山阴司说明你没喝过‘一世孟婆汤’,别小瞧那几口甜水,前来渡劫的神魔喝上一碗便能封存过往记忆,避免穿梭于千古洪流中时迷失自我。换句话说,如果没喝,你脑袋里的东西就会被晃荡成一团浆糊。想想看,当你初来乍到,开始认识周边环境的时候,是否想不起过去的事?可等你努力了很久,好不容易想起许多旧事,新认识的朋友又会变成陌生人。”

“呃……”阿澜认真回忆着,好像是这么回事,却又不完全符合,“前半部分说的就是我本人,只是我没觉得最近忘了什么。”

陈隆插言道:“您昨天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阿澜看看他,又看向新垣平:“这是您说的那种症状吗?”

“算是吧。”

“将来我不会变成傻子吧?”

“难说。我劝你留在相国寺几年,不要乱走,保不齐哪天出门就回不来了。”

听完新垣平的话,阿澜心中惶恐至极。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