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2 / 2)



时宣眼眸微眯,端详了女扮男装的华俸几眼,嘴角一扯,嘲讽道:“这个家伙,长得倒是有点眼熟。”

隐于暗处的齐术冲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箭步上前,狠准稳地卡住时宣的下巴,用力将他的嘴掰开。

“唔!唔唔!你们要做什么!”时宣徒劳无功地挣扎起来。

“我们要听听你的真话,”华俸骤然开口。

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时宣不可思议地睁圆眼睛,惊惧地盯着华俸,抖着手臂指向她,寒声道:“竟然是你!你这个贱女人,你不——”

哐!

一道老拳狠狠砸在时宣的下颌,骨骼的碎裂声和尖锐的惨叫声从时宣嘴里传来。

时墨淡淡收回拳头,乌眸布满冷意,沉声道:“既然狗嘴吐不出象牙,那就先安静点吧。之后有你说话的时候。”

华俸粉唇微抿,拿出一个白瓷瓶,缓缓倒出一枚小粒的丹丸。她面容冷峻,不带一丝感情,指尖一松,将丹丸丢进了时宣大张的口中。

时墨俯身拎起的水壶,二话不说将清水尽数灌进时宣嘴里,而后沉郁地打量起那张被水呛得发红的脸。

齐术默默走上前,觑了时宣一眼,冷不防开口:“你与二皇子是何年何月开始勾联的?”

时宣狠狠擦了擦濡湿的下巴,啐了一声,试图耍弄齐术一番。

然而,他嘴唇翕动片刻,却诧异地发现那些戏弄嘲讽的话语尽数堵在喉头。

时宣惊疑不定地捂住脖颈,嗬嗬咳了几声。

齐术好整以暇地欣赏时宣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与二皇子是何时开始勾结的?”

一股无法抑制的气流从时宣胸口升起,将那些深埋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裹挟卷入。

时宣惶惶然捂住嘴,却无法阻止讳莫如深的真相脱口而出,如鬼魅呓语般幽幽回荡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时宣仓皇失措地盯着静静记录证词的齐术,猝然之间遍体生寒。

他自知大势已去,顿时猛烈地挣扎起来,妄想一头撞死。

狱卒眼疾手快地将时宣摁住,令他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彻骨寒意袭上心头,时宣绝望之余,撕心裂肺呐喊道:“所有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与时府众人毫无干系!我死有余辜,我死不足惜!莫要将我的罪孽牵连时府阖族,他们是冤枉的!”

语毕,时宣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开深藏在后牙中的毒药,顷刻之间气息尽断。

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齐术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一目十行地扫视时宣的证词,内心百感交集,兀自说道:“昨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时也,命也。”

*

时宣的死讯传出,楚鸢得知后接受无能,在狱中精神失常,状如疯魔。

时墨将楚鸢的现状委婉地告诉了华俸,并贴心询问她需不需要斩草除根,将楚鸢不着痕迹地杀掉。

华俸灵活地转了转眼珠,抬手摸了摸鼻尖,在心里腹诽:“我算是明白牧舜一这个小魔头为什么这么喜欢往时墨的眼前凑了。时墨骨子里的凶残程度分明跟牧舜一不相上下嘛……简直就是近墨者黑呀。”

时墨轻挑眉梢,似乎是听见华俸的心声,微微一笑,了然道:“你不愿杀她?”

华俸点了点头,樱唇微扬,感慨万分地说道:“楚鸢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数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可当她一败涂时,我却发现自己并不想杀了她。”

时墨抬手环住华俸瘦薄的肩膀,轻声问道:“为何这么说?”

华俸倚在时墨的怀中,释然仰望一碧万顷的天空,“如果我杀了她,那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想让她的鲜血脏污了我的双手。如今这般情形,对她而言,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与惩罚。就让她在日夜的疯魔癫狂中,生不如死吧”

时墨薄唇一勾,凤眸里漾起粼粼波光。

他与她四目相对,心荡神摇,缱绻氤氲。

他缓缓俯身,温柔亲吻她,仿佛虔诚的朝圣者,亲吻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