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1 / 2)

夜阑人静,风过无痕。

牧舜一与豫九津先行离开,留下一只笨头笨脑的信鸽,嘱咐华俸有事联系,无事勿扰。

华俸则将写给乐盈的书信塞进了时墨手里,与他依依惜别。时墨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翻墙离开,消失在无边月色里。

神梦机躺在树下,齿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剔了剔牙。

沈云初重新窝进躺椅里,闲适地摇啊摇,秀气的丹凤眼缓缓眯起,打起了盹。

华俸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从他们面前路过,随口说道:“我先回屋了,你们早些歇息。”

“且慢!”神梦机蓦然出声。

华俸脚步一停,转而走向他,俯身半蹲,托腮问道:“有事?”

神梦机瞥了她一眼,狗尾巴草在他的唇齿间晃了几下,而后被他取下,丢到了地上。

“华俸,你了解牧舜一多少?”

华俸闻言一愣,稍作思考,给出回复:“他……像个小魔头。别看他年纪比我们小,但心机绝非常人能及。每次看见他,我都心里发怵。”

神梦机双臂垫在后脑勺,透过树影罅隙望向星空,微微颔首,喃喃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见牧舜一本尊,但他的大名我却耳闻已久。你可知牧府倒台,他难逃干系?”

华俸嗯了一声,轻声道:“他跟我们讲过,自己一心想置牧府于死地。”

神梦机眸光渐暗,喟然道:“牧府抄家,男丁流放南疆,女眷为奴为婢。但是他仍觉不够。”

华俸讷讷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的复仇远没结束,他要让牧府上下不得善终,”神梦机翻了个身,后背冲向华俸,声音闷闷传来,“流放的牧府男丁们全部被他投毒杀光。沦为官婢的女眷们被暗中掉包,绑入烟花柳巷之地,死生不得逃脱。”

华俸对此始料未及,心底发寒,倒抽冷气,不敢吭声。

神梦机的感慨声,在一片寂静里幽幽响起:“牧舜一是美人面,蛇蝎心。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有违人性本善之说。着实令我颇为忌惮。”

华俸百感交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唇微微张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没事的,你和他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

“但愿吧,”神梦机低落地揉了揉眼睛,不再多言。

*

与此同时,渝都近郊。

牧舜一和豫九津悄无声息地潜进隐蔽的府邸里,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牧舜一拦住豫九津离开的脚步,眸色晦暗不明,沉声道:“今日一见,你对神梦机此人有何感想?”

豫九津眼睛转了一圈,中肯评价道:“鸡汤炖得不错。鸡肉软烂入味,甚合我的口味。”

牧舜一扫了一眼回味晚膳的豫九津,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神梦机此人,不愧是二皇子和时宣愿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囚禁在府的谋士。确实厉害,不容小觑。不过,我却觉得他很是棘手。”

豫九津仰首望天,配合道:“为何?”

“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了,让我备受压制,”牧舜一脸色阴沉,眯起眼睛,肃然道,“边域秘宝一事,他全盘谋划,掌握全局,把我都给算进去了。这是我头一回反遭别人算计。他也让我警觉到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豫九津漠不关心地哦了一声,随口道:“有吗?我没觉得。”

牧舜一嘴角上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自嘲道:“我看出来了,他看不惯我。但我其实也不服气他。可不服气之余,又不得不夸赞他。豫九津,你别小看他。神梦机此人只是素日里低调而已,他一出手便是兵不血刃。若来日我们与他针锋相对,可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豫九津摸了摸耳朵,无所谓道:“要是我们斗不过他,就一刀把他杀了算了。费那些无用的心思作甚。”

牧舜一顿时明白了对牛弹琴的滋味,默默翻了个白眼,叹息道:“难得棋逢对手,我却无人倾诉喜悦与激动,真是人生一大悲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古人所言极是。”

*

隔日,渝都,卿月阁。

齐术甫一打开房门,疑惑地咦了一声。

他看见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时墨,诧异道:“时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时墨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时墨多有叨扰,还请齐大人见谅。我乃翻墙而入,为免惹人注目,我们进屋详谈可好?”

齐术侧头看了看庭院,见无人前来,便把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