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心虚去看孔宗愿，好奇地看了过去。

文宣公的儿子孔圣祐英年早逝，之后便将兄弟的儿子孔宗愿养在了身边，从孔宗愿唤他“从父”开始，就注定这孩子的未来会是一片坦荡。

不同于吕家两个长子那种读书人对孔氏子弟天生的好感，阿杨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概就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安静的青年，笑起来还有几分腼腆的味道。

当阿杨顺着吕公著下意识的目光看过去时，他气息一顿，顿时警觉了起来。

我知道林姑娘很好看，但是你一直看她干什么，你这样会让林姑娘尴尬的！这么大男人，一点体恤都不懂！没看见林姑娘和我最好吗！

不行，冷静，杨烨熙，你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靠谱大人了，别像小孩子那样置气，用你成熟的办法不动声色地让他知难而退！

吕公著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认真喝茶，好像他杯里开出了一朵花似的。

阿杨把杯中的茶饮得只剩一层，然后拿过茶壶给黛玉添茶，心机地等待黛玉的互动，就听见回来的吕家四子道:“方才问问过泠夫人，道是有步击的玩意，不如我们去打捶丸去？”

“林家妹妹可会打捶丸？”吕家娘子亲昵地问黛玉。

“会的。”黛玉含笑点了点头。

“不如我们一组，杀个他们片甲不留！”吕家娘子看上去颇有把握，想是个中好手。

“嗯！”黛玉想是刚才与她聊得投机，与吕家娘子双手拉着双手，兴致勃勃应下。

阿杨:失策了，没想到是这边的威胁更大。

听到能组局玩起来，吕家弟弟和林瑾默契地击了个掌。

“五郎呢？”吕家大哥问了一句。

“和茶楼里的那些孩子一起闹呢。”

吕三郎懒得动弹，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黛玉林瑾与吕家娘子一边，吕家四郎与阿杨一边，如此便少了个人。

孔宗愿原想与黛玉多相处，但一直被吕家两个长子拉着说话，发现他们少了人，眼睛一亮，正想开口，吕公著看着阿杨嘴角逐渐虚无的笑容，连忙道:“那再加个我吧。”

吕公著只觉得但凡敏感些的人都能看出这位林家娘子和阿杨两情相悦，只孔宗愿似天生少了根筋，又偏生对人家一见钟情，连掩饰都笨拙。

捶丸以球击球入穴，说难不难，阿杨本来还信心满满，甚至想着要不要偷偷放点水。但许久不玩，他早就不是当时那个小可爱了，而是一个卑微的力拔山兮的猛男。

“杨大哥你轻一些！轻一些！”林瑾急着直叫唤。

在经过阿杨要么把球打得四处飞起，要么力道轻得像阵风，几人不得不暂缓比赛的事情，先帮着阿杨找回手感。

阿杨背对孔宗愿，哪怕被众人围着寻找手感，也依然分心去注意他的动静。

他对情爱一事其实并不敏感，但当他看到孔宗愿看向黛玉的眼神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喜欢林姑娘。

“烨熙……烨熙！想什么呢！”

阿杨回神，正好对上黛玉的眼睛。

“你看这个距离，记着这个力道。”说着，黛玉握住阿杨的手，带着他去击球。

黛玉的手太小，无法包裹住阿杨的手，两双不同的手交叠在一起，阿杨只觉得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带动他的手——不比他在树上睡觉时松鼠落在他身上更重，他却用上了全部的专注。

“左右不过这么大的场地，大约把力道收到这个程度。”黛玉仔细与阿杨分说，却见阿杨一直对着自己看，脸一点点开始晕红。

“你且去吧！”黛玉嗔道，把阿杨往吕家两个兄弟的方向一推，自己也回了吕家娘子身边。

一下午的时间，两边各有胜负，双方都不曾放水，尤其是阿杨，越到后来越找到状态，连着拿下了好几球。

这边结束后，那边那些不着调的大人们也终于消停了。林瑾去找泠姨还东西，吕公著见阿杨刻意放慢了速度，就推着弟弟妹妹先回亭子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林姑娘……那个……”阿杨食指挠了挠脸，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黛玉站到他身前，巧笑问他，看上去心情颇好。

阿杨也忍不住笑了，他抬手摸了摸黛玉的头，有那么一瞬，黛玉觉得阿杨像在对待一个孩子，他语气温柔，还带着笑意，眼神却专注又认真。

“新年快乐，祝喜乐安康。”阿杨打了无数腹稿，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个。说完又觉得自己讲得太像那些过年随口的套话了，一时懊恼，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但这的确是他全部的愿望和祝福。

他希望他喜欢的姑娘，岁岁喜乐，永远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