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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与沉默片刻后,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家乡,而是在群星中努力寻找,寻找他给自己讲述的曾经:“神明大人,你的家在哪里?”

指挥官抿唇,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不生气了?”

“……”

“那就是还生气。”

“不生气了。”心与抢白,但又顿了顿,“下不为例。”

指挥官与她击掌:“我不会再惹你生气。”说着,手指一屈,十指紧扣,要带她跟随尽头的彗星,一起穿过星空的风暴,然而眼前的女人却反攥住他的手,往后退,盯着他的眼睛又倔强的问了一遍:

“神明大人,你来自哪一颗星星?”

“鲸鱼座,海洋星。”

“你能指给我看么?”

“你记下来做什么?”指挥官抬头,半眯着眼,看向纷乱的光华,嗓音低沉得嘶哑。

“也许有一天,我能来找到你。”心与忍不住把脸藏在青丝下,好像这样便能掩住那丁点无辜的可怜的心事。

指挥官笑了起来,心却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完全笑不出来。她傻不傻啊,自己都说了,光是一个合成技术,都需要几千年,更何况是宇宙旅行,以现在的地球文明,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掌握那样的成果。

心与执着地问:“……神明大人,从这里找到你,需要多久?”

“要一万年。”

一万地球年。

那数字太大,大到对一个普通人类来说难以想象,这就是神和人之间的距离吗?难怪故事里从没有过完满的结局……

心与失魂落魄,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问题都不敢出口,不敢问他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只能强颜欢笑,告诉自己,那只是对于人来说,可能对于神只是一个眨眼,不会纠结,更不会难过。

她不知道的是,指挥官的心在那一刻也开始隐隐刺痛,失落吗?失落,因为自己并没有告诉她,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光年,还有时间,错位千年的时间!

——

江小泉输人又输阵,一改往昔作风,每日事必躬亲。

这天日落时分,她亲自押货,从商市乘马车返回祝府,半路上忽然想起自己白日落了东西,便令车夫回头。

一想到那个哑巴,她这几日就食不下咽,当即叫人准备了床铺,倒是在勤勉一道上还要和她争一争。

织造坊按纺织门类分了几个院,按理说她们本可以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但不知为何,那脚就是不听使唤,偏要从那条回廊逆穿,途径心与所在的屋子。

亮光泻过门槛,印出一单薄的身影,正伏在织布机上做缂丝,脸色苍白,却不可放下手里的工具。

江小泉眼睫轻颤,那股气劲忽然就一泻千里。

她知道,这次的惩罚,那哑巴毫无疑问能顺利完成。若不是能确保完工,她不会在晚上熬夜做别的!

江小泉往前进了一步,牙关紧咬,想那缂丝有什么要紧的,明明这次的货里面没有,可她大晚上还坚持挤出时间学习新东西,只这一点,就显出了她们在纺织上的差距——

无论外人怎么为她找借口,但她心里明白,提出比试,不是盲目冲动之举,恰恰相反,乃是经过深思熟虑,因为她心里有强烈的自信,相信自己并不差,虽然她经常毛手毛脚,但从接管工坊的那一天开始,她私下里其实有认真学,她只是因为不那么喜欢,所以不那么表现,给人马虎懒散的错觉。

所以她觉得自己扮猪吃老虎稳了,但没想到……

那重锦再厉害,都无法真正击败她,但眼前这一幕——心与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却还在坚持对经纬线的样子,深深触动了她,就像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总想挤出时间练枪,哪怕不吃不喝也行。

江小泉退了出去,为她关上寒风阵阵的窗户。

连着干了五日,终于大功告成。把货送出去的那天,心与终于松口气,想回屋喝杯暖茶,一向沉默寡言的邱管事却已经端着茶杯候在了她身后,问要不要给她安排一辆马车,送她回祝府。

“劳烦管事,银杏已经在来的路上。”心与因为她反常的亲热而感到一丝拘谨,但很快不卑不亢地还了个礼。

两人站在一块,沉默相对。

邱管事开门见山:“对不住,上次,也是为了织造坊的信誉,对了,你那幅重锦……”

见她要重提旧事,心与倒抽了一口气,立刻比划着将话头带过:“不怪不怪,我,其实这次阴差阳错,反而让我学到了不少排货,调度,走货的门道,以后想找这样的机会,恐怕都难。”

一直织布,只能当一辈子的织娘,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