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三十)(2 / 3)

只是这公子全然未理会,仿佛不曾救过她们一般,入了店里抓着掌柜跟小二也是问起了可曾见过画像上的人。

那画像上是张清癯的面容,男像上英秀清隽,女像上则更显灵动嫣然,掌柜的虽未见过,但一眼便揣摩出两张画像指的都是同一人,想是一女子作了女扮男装之态。而后客栈打烊,这公子却也不在此住下,只是阔绰地扔下一锭银子,道此处人来人往,让掌柜的帮忙留意画像中人。

随后两日里,也不知怎的,掌柜的收钱办事,但白日里都见不着这公子,而那两得了自由的舞姬住在店里养伤,也是心心念念,惟酉时天一入夜,便见这公子又从茫茫风雪里走来。一来闻得并无画像中人踪迹,便缄默地挑了窗前位置坐下,仿佛愈发失魂落魄,开着窗扉不叫人关,自己则一直沉默寡言地看向窗外,等一晚前来落脚或只是经过饮口热茶的客流里,有无画像之人的踪影。

而眼下想必是这雄壮汉子实在骇人,那黄衣女子惟恐伤了这公子,方才忍不住冲了出来。只是说实话,掌柜的本也不想闹到这地步,毕竟这公子的身手他也见过,而这雄壮汉子也实在魁梧,两人若交手,他这小店哪里经不住,但他前头也劝过这公子,只是整锭整锭的银子跟目中无人的气势到底让他没劝动。

“手下留情?”

雄壮汉子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黄衣女子,又看了看窗前犹不曾回头的昆玦,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顿时不屑,一落魄公子哥儿都到这般地步了,还要带着两美貌舞姬相伴左右,倒是逍遥得紧,他嗤笑一声,回过头来愈发狠厉地对昆玦喝到:“趁大爷动手前,小子,识趣些自己把窗户关上!”

话音落下又是一掌,这一掌竟险些把半尺厚的木桌拍断,桌面上清晰可见地现出了些裂痕。

黄衣女子跟楼梯下的红衣女子俱是一惊,纷纷仰头看向昆玦,这汉子却是比前夜那几个苏夷人厉害许多,眼下分明处境不妙,黄衣女子又紧跟着回头瞥了雄壮汉子的几个伴当,惟恐他们也跟着来为难。店小二支了支掌柜,示意要不要上去调停,可掌柜的也是一时踟蹰,满头大汗。

昆玦望着窗外,还是没能等到他预想的那个身影。

雪越飘越大,几十里地外肃静一片惟闻风声,今晚想是不会再有人来了,终于见他回过首来,无视自己被泼湿的袖口,只是定定看着手下沾湿的画像,墨色晕了开,那本是他一笔一笔所绘,方才抬头看了看那雄壮汉子跟匍匐在地上惊惧的黄衣女。

他已经去过许多地方,却始终不曾寻到画像上那道曾吹入他洞府中的人间的风,这教他愈发地沉默,目空一切,比之从前更懒得再应付任何人。

便如前夜刚来时那样,眼下也懒得应对这雄壮汉子,昆玦只将湿透的画像收好纳入怀中,雄壮汉子一脸愈发不屑地盯着他,黄衣女子跟着上前拉扯住昆玦衣袂,略微摇了摇头,而那红衣女子也在身后紧张地看着。

略微低垂目光,昆玦只是皱着眉头对黄衣女不容置疑道:“让开。”

黄衣女微微骇了骇,纵然这两日她都很想跟着这位公子,两个夜里都同红衣女在客栈守着他,但也时常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势所吓退,闻声她微微有些失落,红衣女子赶紧上前将她拉扯着拖回,识趣地腾出地方。

雄壮汉子没想到这人竟对自己的舞姬这般不怜惜,心里忽然钻出个想法,等收拾了他,自己倒是可以来怜惜怜惜这两个舞姬。

昆玦面色阴沉地望向雄壮汉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震翻茶水,湿了她的画像。”

没等雄壮汉子讽刺地嗤笑一声,忽觉脖颈似被铁锥刺中一般,几乎喘不上气地生疼,那般雄壮魁梧的身材,被人如无物般提起,径直压倒在其身后几人围坐的桌上,如千钧压顶般砰地一声,整张桌子随之倾倒垮断。

昆玦晃悠悠地上前,一脚居高临下地踩在壮汉的胸膛上,“你当你能出手?”

......

未多时,大堂里的人影便纷纷散了去,各回各屋紧闭房门,那雄壮汉子也早被伴当拖回了屋内,瞧着只剩半口气,若不是当时掌柜的出来劝了劝,只怕那魁梧的身躯现下已经发凉。

一时间,大堂内只剩寥寥几人,掌柜的着人收拾一地狼藉,昆玦微微侧首扔下一锭银子,转身便要走。

“公子要去哪里?奴愿意跟着公子!”

不知为何,黄衣女子总觉得今夜过后,这公子若走了便不会再来了,她能看出,他在此处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见状,掌柜的几人都停了手中动作,红衣女子也略略跟着看向昆玦,眼中似也有些期待。

昆玦没有说话,甚而扫都没扫黄衣女子一眼,依旧迈开步子,可黄衣女子又再上前两步,甚而柔弱无骨地匍匐在他脚下抱住了他,有意无意,露出一半雪白的肩头,隐隐能瞧见一段胸前起伏的曲线。

她实在有些急了,叫红衣女子也略略惊诧,随即又皱紧了眉头。

“只求公子怜悯,我二人现下虽是自由身,却没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