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1 / 2)

白玦和宁霜霁都从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若仅白玦一人,支撑天之结界已是勉强,只要地界阴气继续泄露,人界阴阳失衡达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再次激起天河水动荡,到时候天之结界的破碎仍不可避免。

所以即使他们心疼彼此,即使能再来一回,他们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缺一不可,因为舍不得让对方的努力付诸东流。

更因为,他们想守好这存了无尽回忆的人间。

绯羽一直在外头等宁霜霁,见结界一解,立刻推门要往里冲,站在门口正要开门的风棋额头被门框结结实实磕了一下,捂着脸气得恨不得当场把这小青鸟烤了。

绯羽见撞了人,本来还有点抱歉地要去扶他,结果看他那眼刀甩得有力得很,知道他没事立马不管了,蹦蹦跳跳就往宁霜霁跟前凑。

风棋一把拽住她硬往外拖:“让他们俩单独待会儿!”

“诶?”

“你不饿吗?我们去街上买点吃的回来,你想问什么我说给你听。”

“我不要听你说!”

……

两人边斗嘴边往外走,渐行渐远,门都没来得及关。

宁霜霁重新关好门,反身走回来时一见白玦正眼都不眨地看着她。

从听说她的卜辞内容后,白玦就一直是这般深沉的表情。

宁霜霁自己也恢复了一些记忆,其中有不少并非探阵所见,想来白玦也一定记起许多往事。

宁霜霁:“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卜辞内容?”

“嗯,”白玦垂下眼,“神族所有新生族人都有卜辞,龙族跃龙门后,卜辞内容自然也要尽数提交天界。”

而他是主神,提交天界少不得要经他之手。

“死万物而入神族……”宁霜霁回想着这卜辞的话,再一想千年前的种种,“写得倒还真没错。”

她可不就是在生灵涂炭之际施展分魂秘术后,才得以入天界神族的吗?

宁霜霁拿起桌上那杯还未动过的水,仰头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就听白玦又开了口。

声音低沉严肃,却难掩温和。

“天地门之灵靠算计布局才将一切导向卜辞内容,这不该是真正的天地之召,至少不该是全貌。这笔账,你不需要加注在自己身上。”

白玦这么公正的人,三辈子的偏心全用在她一人身上了,宁霜霁笑笑,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那你的卜辞是什么?”

白玦:“没记错的话,是‘主神之格’。”

“这么简单?”宁霜霁心想他这卜辞也够简单粗暴的。

不过提到他的卜辞,宁霜霁少不得会记起天门之灵在捆他回天界后说的那番话,再结合白玦执念幻境中嫁娶立誓都不愿对天地相诉这事看——白玦似乎早对天门之灵有所不满。

万事皆有两面性,宁霜霁自己因不祥卜辞遭冷落,可最终也换来了族人都不曾有过的自由,那么白玦的卜辞看着荣耀,背后是不是也暗藏祸根?

他以前是不是,过得并不开心?

宁霜霁捏着杯子的手又开始隐隐用力。

“其实大多数卜辞只会更加简单,”关于卜辞,白玦知道得比她多些,便习惯性地同她解释起来,“很多都只是‘善’、‘平’等一字以蔽之,不过平凡也没什么不好。”

宁霜霁一听便知道,他的卜辞一定让他背负了不少不平凡的责任。

白玦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也释然一笑:“霜霁,我刚才那么跟你说,并非全为宽慰你。”

“什么?”宁霜霁蓦地回神,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所指是哪句。

白玦:“正因我身处主神之位,同天门之灵的接触较旁人多上许多,反而更容易察觉到天门之灵并不可为所欲为。”

宁霜霁知道他还会细说,没急着发问,只认真聆听。

“这样说或许不太谦逊,但我的能力的确足可胜任主神之位。”白玦缓缓道。

宁霜霁立马点头,夸得颇为骄傲:“那是自然!”

白玦忍不住勾起唇角:“但若天门之灵想维持自己在神族中至高无上的话语地位,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找个孱弱又听话的棋子,反正从前所有人都以为卜辞乃天地之召,自当敬重,而孱弱的棋子不仅好控制,也更容易倾向依附天门之灵保住自身地位,总比找我这样的好不是吗?”

过强的能力意味着容易成为不稳定因素,一旦超脱掌控,再想拉回来就难了。

宁霜霁明白他话中之意,也深觉有理,可脑筋就是不自觉开始拐弯拐到别的事情上。

白玦说“孱弱的棋子更容易倾向依附天门之灵保住自身地位”——可为什么要保住自身地位?

从他的态度中看,得了这地位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也并没有追名逐利的动力,那么更大的可能便是若不依附则无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