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柳研究所。

刚起床时泡的茶还冒着袅袅热气，纸页上隽秀的字迹清晰无比，可爱的塔布奈印泥放在桌子的角落，虽然几乎不使用却从不落下尘埃。

柳雨暮将后院宝可梦送的花插进花瓶里，拉开椅子坐下，还没端起茶轻抿一口，长耳兔就推开门将一个崭新的文件袋放到桌子上，柳雨暮顿了顿，目光自然而然放到了自己昨晚整理与撰写完的资料上。

她重新审视一遍这份资料，一开始是些还比较普通的信息，近几年来五柳研究所收留的附近的秘境不稳定能量外溢时从里面逃出来的宝可梦的资料。随后则是她自己本人的一部分秘境不稳定塌陷的经历。

目前放在明面上报道出来的秘境自主关闭仅有【冰雪神庙】一例，但是不稳定的时空碎片有时候也会出现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越发薄弱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秘境内部可能会开始部分面积崩塌与碎裂，一般这同样称其为秘境崩塌。但与秘境自主关闭的不同点就在于，秘境自主关闭时秘境的位置不会出现改变，只是关闭了两边的通道，断掉了双方往来。而秘境普通崩塌后会彻底与现实世界断开联系，时空碎片可能会彻底分崩离析，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度与现实世界接轨，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

外行人很容易将两者混为一谈从而没有正确理解【冰雪神庙】自主关闭的特殊性。柳雨暮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在撰写资料时她清晰地将二者分隔开来，当然如果不需要写秘境自主关闭的有关资料，那她也可以不必这么详细。但不巧的是，她最后一份撰写的资料，名字是【冰雪神庙崩塌观测所得数据】。

这份资料，在交出去之前，她都还有时间销毁。而一旦交出去后，她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份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价值的资料。但对研究秘境的专家来说，这份资料足矣让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探索再近一步。在京城的龙之秘境一事之后，现在对秘境方面的研究都十分敏感，除了老牌且具有权威的研究所，其他研究所都暂时停止了对秘境方面的研究。

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对柳雨暮来说，什么都不做，本身也是一种坏结果。

“mimi？”长耳兔注意到茶的热气即将消散，她弯下腰凑近戳了戳还在发呆中的柳雨暮。

“……啊，抱歉，”柳雨暮歉意一笑，回过神来后她先把资料装进文件袋里，一抬头就对上长耳兔关心的目光，她迟疑片刻后摇头苦笑道，“我怕我后悔。”

“这份资料虽然不算珍贵，那也终究是……我觉得我对不起哥哥对我的信任，”柳雨暮垂下眸，但原本犹豫的目光却在话音落下后再次坚定起来，“……但我也不能不管苗生。”

她只比柳苗生大两岁，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无比清楚那个孩子的性格，有些事情，哪怕他撞墙撞傻了也是不会做的。

“如果能把苗生找回来，我对小芽那孩子的愧疚或许也能少一点吧。”柳雨暮低低一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荒谬的十六年前。

那是一场无论如何都违背伦理的实验。

由于心存的那一点希冀，她选择了隐瞒与旁观。由于充斥满内心的渴求，她一次又一次无视了救那个孩子的机会。

实验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半之久，当时他们几度以为实验即将成功，但终究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些许偏差，最终无法得到令他们满意的成果。最后是联盟科研部的人员在发现五柳研究所研究项目停滞的异样后派人前来探查，才发现并终止了该实验。

如果不是五柳博士贡献突出，五柳研究所又已经成立有几十年，再加上远古大厦出面担保，五柳研究所估计都会成为一个历史。不过虽然最后联盟并没有废除五柳研究所，但仍然做出了极其严厉的惩罚，其实有一条惩罚，他们至今仍在执行。

而那场实验，则随之被永远尘封在他们的记忆里。

最好也不要再提起。

“小辈们一个个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我也必须去担负起大人的责任。”

柳雨暮端起茶杯，她不介意茶凉，但留给她的时间，或许也像这杯热茶，到了将凉的时刻。

就在这时，门外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向她报告有一位昨天预约要上门拜她的训练家此时就在门口等候。

柳雨暮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紧，她收好平板又伸手拿起文件袋，向工作人员点头说道：“让那个人进来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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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十六年前柳博士所做的实验的事情，柳惜并没有给林伏安做出明确答复。她直白地告诉对方，对，没错，确实有这么个实验，但她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十六年前她才两岁，两岁的小孩估计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那种不为人知的实验肯定是不可能在后来透露给她的，甚至可能所有资料都销毁掉了。她不知道林伏安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反正她自己是偷听加上推敲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