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龙死的那天，顾野也在场。“他是溺亡的。”顾野对戚家族人们说道。

散落在澄国各处的戚家人都聚拢起来，像蚁群，疯了一般涌入萍口这块风水宝地。他们争权夺利的面目可憎，直到顾野的藤蔓随机将看热闹的人类绞死，血溅到其他人脸上，他们才明白萍口是谁的主场。

顾野今天杀了太多人，他没什么胃口，索性让白鼠首领白明渔将这些死人大卸八块。

两天前，戚海龙住处。顾野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挑了挑眉毛，面露难色地说道：“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戚海龙的啤酒肚像母猪肉垂坠在地上，蹭的藏蓝色的衬衫上，肉眼可见两个微小的凸起。他将那张写着胃癌晚期的揉成团的纸，用颤抖的手展开，铺平。“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我不想将这一生的基业交给别人。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顾野身后的藤蔓像飞天神女的飘带，就这样迎着光纷纷扬扬地落到在场的人身上，将他们卷起，又撕碎。戚海龙，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顾野在心里问道。没有人回应他，戚家人只会觉得他是脱离人类控制的恶鬼。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利于自己的是善，碍于自己的便是恶。如果成为人类的代价是先学会自然选择，那么顾野毫无疑问的已深陷其中。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所有人都是困兽，顾野也不例外。他亲眼看着戚海龙一步步踏入那条凉凉的河，放弃所有的挣扎后平静的被水淹没。

顾野杀了在场的所有人类，他的藤蔓被血液浸泡，银白色的长发也被血液玷污，他躺在血泊里，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着屠戮的快感。阳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睁着那双淡蓝色的眼瞳，搜寻着戚栩山的身影。她没有来，顾野有些失望，他伸长舌头，将它泡在血水中，铁锈味儿充斥在他口腔，顾野有些急躁地扯开碍事的衣服，完全变化成一棵六人手拉手才能勉强围住的老树。

“顾大人，您这是……”胡鸿宇见他露出本体，满是疑惑地问道。顾野现在只想做一棵树，一棵静静等待他的拙荆的树，所以他并没有理会胡鸿宇。

白明渔还在按照顾野的指令对地上的死尸们进行切割，她出了许多汗，正好顾野的树冠足够大，她便坐在树下休息。

张石叶的枪在暗处瞄准白明渔的心脏，“砰”地一声，子弹精准降落进她的心房。

“你这老东西……”白明渔化形成硕鼠，她瘫坐在顾野身旁。顾野的藤蔓迅速缠绕上她的心口，但张石叶的子弹还在发射，顾野也受伤了。

“顾野哥哥……不要管我了……”白明渔的声音很轻，她看着顾野受伤的手臂，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顾野心里有一股气，他本想要在屠戮后安安静静地晒晒太阳等戚栩山来寻他，却被张石叶打破这久违的宁静，还伤了他的手下小白耗子。“张石叶，”顾野化为人形，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绿色的宝剑，剑气如虹，直接劈碎张石叶手里的枪，顾野的身影与他交错的刹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张石叶耳边响起：“你的命，我收下了。”

顾野俯冲时，收起宝剑，掌心里生出数十条藤蔓缠住张石叶的面部，这一次藤蔓里分泌的不再是致幻的绿色汁液，而是腐蚀性的药剂。张石叶的头部很快化为一滩血水，顾野掏出他的心脏，递给白明渔：“暂且一用。”

戚栩山和艾沫然还在游乐园玩，浑然不知家里乱成一锅粥。等她们回来时，顾野的藤蔓已经将浴室全塞满了。

“顾野，你在干什么呀？”戚栩山拿着浴巾来给他擦身上的水。顾野跟喝醉了一样，平时墙纸似的死人脸上，今日竟有了红晕。他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脏……我好脏……想要洗干净……”

“你还没有抹沐浴露吗？”戚栩山看着满地的水和花瓣，就知道顾野在家又乱来了。他摇摇头，唇追了上来。“拙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他的身上被戚栩山擦上了滑滑的沐浴露，白色的泡泡在他的藤蔓上排排坐。

顾野亲吻着她，像一条见到主人的狗一样，摇晃着他的尾巴（藤蔓）。他身上的紫藤萝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入水中，像一杯花茶。

“拙荆，我把张石叶杀了。”顾野对戚栩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