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玲珑心,再套上一张憨厚皮。这既是家族传统,也是他的保护色,故而他从来不觉得不与人交心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遇见华秋与。

他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一边对着人骂骂咧咧,一边又任劳任怨替人收拾烂摊子,还在他们被其他班的人揍哭的时候把手上抹布一甩,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对方揍成乌眼鸡。明明对方来头不可小觑,虽然不能和他的身份比,但只要出手,回头清算的时候,各种体罚便不说了,单是那写检查都能让人写到怀疑人生。

后来演习的时候,他不小心掉队拖了大伙的后腿,在密林里找不到方向,也是华秋与第一时间发现的,并力排众议,放弃当下己方的优势,第一时间找到他。

彼时情况的确万分危急,他方向感不太好,先是落单,后又落入了当地猎户捕捉野兽时所设下的陷阱,腿伤严重,根本脱不开身。

当时那种在黑暗密林中的孤寂与寒冷,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流干浑身血液,在那腥臭的土坑中默默死掉。

绝望之际,他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在呼喊他的名字,那一刻他竟然体会到什么是热泪盈眶。

她没有义务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孤身一人来寻他,却还是来了。

米可记得当时的她力气远没有现在这么大,身板也瘦弱得不行,毕竟都是十七八岁入学不久的少年人,大多不会有多魁梧。

为了把他从泥坑里拉上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力过猛,左手拇指的指甲盖都翻了上去。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一声不吭,却不停地给他打气,让他保持神志清醒,不要睡过去。

后来其他人也循着她留下的标记找了过来,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安心。

“罗西南迪?”米可沉吟思索,“你先别这么激动,这里面八成有隐情。”

“有个屁的隐情,有隐情也不该让花姐......”

“斯、摩、格,我听到你在说我坏话。”病房中传来华秋与不算太虚弱的声音,米可和斯摩格面色惊喜地对视,立刻回身进去。

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尖,华秋与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中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缓缓将手放在面前,她的目光一寸一寸检查这那些熟悉的老茧,这才确定自己确实回到原本的身体里了。

火炮的轰鸣声似乎还在脑海中萦绕,静谧的病房内只有体征监视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与墙壁上钟表的走针声,远处有人在小声谈论着什么,华秋与仔细听了两句,这才知道某个狗子在背后编排她。

真是胆子肥了。

她缓缓用手臂撑起身。许是躺太久,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斯摩格和米可连忙抢上前来扶着她,并往她身后垫上几个枕头。

“花姐,你都昏迷好几天了,刚一醒来别这么着急行不行。”斯摩格见她这样逞强的模样,忍不住抱怨。

“哦。”后者乖乖听话,歪着头想了一会现在是什么情况,才有些疑惑地对着斯摩格道:“你不生气了啊?”

斯摩格:“???”

一醒来就这么气人,你还是昏着吧!

见斯摩格一个大老爷们快气成了河豚,华秋与忍笑,“我饿了,老烟,我要吃烧鸡。”

斯摩格:“......”

真是被你拿捏死了。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买!”斯摩格认命点头,他现在也不期望能让华秋与给他道个歉啥的了,只要这姑奶奶不把自己作死,能继续活蹦乱跳他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在医疗船上还好好的,告诉自己要睡一觉把自己打发走之后,居然一个多星期都没再醒过来。

他都快吓死了好吗,还有什么心情跟她置气?

“嗯嗯嗯,”华秋与见斯摩格这副表情,收起一脸嬉皮笑脸,严肃道:“对不起啊老烟。”

斯摩格向外走的脚步立刻顿住,震惊地回头看着华秋与。

“对不起啊老烟。”她又说了一句,面容严肃,在斯摩格眼眶都快红了的时候,小声哔哔一句,“下次还敢。”

“噗嗤!”米可见二人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