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槐序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偏头看去，意外看到站在高台上的妇人，左手持弓右手持箭，箭尖闪出点点寒芒，妇人平日里温柔的眼中如今盛满了仇恨。

她的目标是江乘之！

槐序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在那利箭射出的同时，她身体下意识动了，猛地转身扑向江乘之。

千钧一发之际，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江乘之死了，萧怀瑾便回不来了，妇人也再无活路。

这是一场死局！

江乘之感觉有人扑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被撞得一个酿跄，紧接着看见了城门下的自家哥哥骤然惊慌的眼。

他猛得回头，那长箭已经直逼眼前，而面前的少女孱弱的身躯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

“沈姑娘！”陈贤礼惊呼。

槐序紧紧闭上了眼，捏紧拳准备迎接疼痛的到来，可随着利箭陷入血肉的“噗嗤”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四周响起一阵抽气声，槐序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江乘之不知何时将她调转了方向，把她护在了身前，而他的胸前，箭头穿过他的血肉，堪堪露出一节，闪烁着寒芒的箭头上沾染了浓稠的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一场变故惊到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槐序怔怔的看着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许久干涩的喉间才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舍命会救她？若说她去救他是有其他的目的，可江乘之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

在所有人都安静的时候，忽然远远传来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妇人的手缓缓放下弓箭，她纤细的手指似乎被弓弦划伤，鲜血染红了整个手心，她的身姿依旧婀娜，却站的笔直，看着正中江乘之胸口的利箭不住地发笑。

城墙下的江行彦一双眼变得通红，他一把夺过身后大将的弓箭，拉弓、搭箭、射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槐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一把扶上城墙，几乎是嘶吼着大喊：“不要——”

可是来不及了，江行彦的箭无比精准的射中了妇人的心口，甚至因为力度过大，将妇人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

妇人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她如秋日里掉落的树叶般，迅速枯萎了，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挂在将她戳了个对穿的箭上。

她猛得吐出一口血，缓缓抬起头，目光却是望向了槐序，她笑了笑，如同那日午后，她坐在院子里看自己的丈夫给莹莹扎秋千时的眼神一样，温和又幸福。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出了那两个字——抱歉。

紧接着便垂下了头，了无生气。

在十六岁那年凭着一腔孤勇放弃了荣华富贵随着心爱之人来到长陵的妇人，最终也满足地随着心爱之人离开了。

陈贤礼最先反应过来，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猛得跃下城墙，一把拉过萧怀瑾，将他带了上来。

槐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哆嗦着回过头，看着面前的江乘之，一股巨大的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江乘之看着她，眼中明明满是不甘，却仍旧替她挡了这一箭。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江乘之却说不出话了，他的生命也在迅速流失。

周围的燕玄军这才反应了过来，蜂拥着上前，想要抓住江乘之。

江乘之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爬上城墙，跳了下去。

城门下的江行彦打马上前一把接住了他，随即大喝道：“回营！”

有士兵上前摘掉了萧怀瑾的眼罩，拿出了他嘴里的麻布，可那萧怀瑾却眼神木讷，表情僵硬。

刘秩上前一把撕开了“萧怀瑾”脸上的□□，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陈贤礼完全没想到这一变故，刘秩却丝毫不意外。

“南梁人当真狡猾！”刘秩道。

槐序跌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攥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贤礼扶住她：“沈姑娘，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槐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她终于还是晕倒了。

长陵城外冷风萧瑟，漫天黄沙最终渐渐平息，高台上妇人的尸体被人运走，城墙下那一抹鲜血也被一抔黄土掩藏，不知名的院落有一棵高高的槐树，槐树下的秋千正轻轻晃荡。一切都平静下来，假扮做萧怀瑾的人是居门关内流民，他只知道戴上□□就能吃饱饭，除此之外便是一问三不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再次醒来的时候，槐序还未睁眼，便听到了鸟雀的鸣叫，似乎还伴随着阵阵水声。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莫名仍觉得疲乏，许久意识才慢慢回拢，城墙上发生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槐序没有睁眼，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