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一)(2 / 2)

的悲伤与寂寥。

再之后,少年摔下了悬崖。她找了两天两夜,鞋子磨烂了,又被冰冷的雪子灼伤,留下了一脚的冻疮,她还在不停的找,一步一行仿若在雪地里刻下了朱砂。

直到燕帝的千秋节,在国师府前她才发现,少年摔下悬崖前手中握着的玉佩和祁王腰间佩戴的,似乎一模一样。

许久,槐序抬起了头:“阿姊,我要去的。”

新政风风火火,虽不少官员怨声载道,可木已成舟,再无转圜余地。第二日到了城西的岷春江,槐序跳下马车看见了不少世家公子们,像她一样的姑娘却是几乎没有。

去陵州需要走水路,槐序从没乘过船,竟不知晓自己会晕船。在大家三两人携伴而行,共赏岷春江江景时,一个姑娘狼狈的缩在船头,面如菜色。

槐序的双手紧紧扣住船舷,望着地下一望无际的江水,拼命忍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有白衣男子带着三个同伴一边谈话一边走了过来,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槐序。

“这滔滔江水竟是如玉般翠绿的!”白衣男子似乎有些激动。

他身边的同伴们纷纷附和:“水浅则绿,水深则黑,当真是鬼斧神工!”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作诗一首。”

同伴奉承道:“不愧是王公子,真是文也了得,武也了得!”

被同伴吹得飘飘然的王公子,一展衣袖便开了口:“岷春江边浩浩云,绕船……”

“呕!”

槐序终于没忍住吐了,这一吐简直是声势浩大,呕吐声不绝于耳,简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几人终于注意到了扒在船舷边上的槐序。

王公子面色猛得黑了下来。

槐序吐了一半,还记得虚弱的转头看向王公子:“不必在意我……”

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呕吐。

王公子彻底气红了脸,一拂袖转身离去了。

槐序几乎要把胃里吐了个底儿掉,嘴里直冒酸水,难受的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止住了,她恹恹得将脑袋抵在船舷上轻轻喘着气。

忽然一副白净的绢布递到了她的面前。

槐序赶紧接了过来,擦了擦嘴,然后感激转头道谢:“多谢王公子不计前嫌……”

话还没说完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个容貌十分艳绝的姑娘,即使未施粉黛做男装打扮,也遮盖不住她摄人心魂的眉眼。

槐序一时看痴了,半晌都没回神。

女子饶有兴趣的望着她道:“你也是要去陵州的?”

槐序点头。

“你爹爹是谁?怎么舍得让你随着这群油头满面、胸无点墨的公子哥们去那等贫瘠之地?”

骂的有点大声,可这姑娘却一脸毫无畏惧。

“我爹爹是镇国公。”

话音刚落,女子一脸惊诧道:“你就是那个被祁王殿下当众拒婚的……”

知道了槐序的身份后,女子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一如在大明宫被拒婚的那夜众人看她的眼神一样。

槐序心想,原来被祁王殿下拒婚是这般值得被可怜的吗。

“真是难为你了,”女子道:“听说我表哥就是那般性子。我母亲是大燕长公主,我名唤庭月。”

庭月笑着将槐序扶起来,她明媚的面庞映衬着朝霞,格外的清雅华贵。

忽有一瘦小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匆匆跑来,一脸苦闷,眼中尽是惊惧,甫一看见庭月便没忍住哭诉起来:“郡主,这差事奴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庭月奇道:“为何?”

那女子哭得凄惨:“奴这半日一直守在祁王殿下房前,自认是藏得很隐蔽了,可方才他突然传了暗卫,将奴一把从柱子后提了出来,要丢下江水里喂鱼,奴虽怕得紧,可始终没有将郡主你供出来,谁知、谁知祁王殿下提着剑就过来了,那身煞气犹如水中恶鬼啊!不,恶鬼比之都不如!奴实在是害怕,便将郡主……供了出来。”

女子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庭月却是气急:“你怎的如此守不住口风,被表哥知晓了他定是要遣人将我送回去的!”

话音刚落,船舱被推开,祁王萧怀瑾自内走出,身边跟着一个暗卫模样的男子。他只着一袭玄色锦袍,一身肃杀之气,眉眼冷淡,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川。

“不必忧心,本王顾不上你。”祁王只留下这一句话便随一同出来的暗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