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而归(1 / 2)

此刻子书恒是君,而他徐砚之是臣,纵使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子书恒拿他撒气,他也只能受着,哪里还能说半句不是。

有千般万般的委屈,只能自己忍着,这十几年来,哪一日不是如此。

徐砚之面不改色,从刚刚进殿到子书恒画完,已是过了半刻钟头,而他也跪了半个钟头,直到子书恒的这番话下来,他才眨了眨眼,动作依旧维持着,连声音都没有半分变化:“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书恒慢悠悠的拿过文公公手里端着的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扔回了文公公端着的木盘里,又端过一旁稍微有些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徐砚之,却是对着文公公说道:“朕不说,你也不懂个礼,有些分寸你也不知,你说,文海啊,我留着你做什么?”

文海后背冷汗一片,端着盘子的手不住的颤抖,谄媚一笑:“奴才这条贱命,皇上做的主,不过是留着给皇上逗个乐子罢了,奴才愿一辈子都跪在皇上您脚下。”

子书恒挑眉一笑,只不过眼神依旧看着徐砚之:“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朕在你心里就是那暴戾的秦皇?”

文海吞咽了一下,立即跪了下来,手高高的举着:“奴才不敢,奴才对皇上绝无二心,若有,奴才定是先自我了断了去。”

徐砚之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这场对他演的戏,对他而言,这种场景已是不陌生的,只要他前脚离开瑶宫,后脚就会到了这泽明殿。

自己没本事对瑶宫里面的人撒气,就只能拿着与瑶宫里有着莫大关系的他来作势。

再等等,等完事都具备,他定要第一个将他手里的剑刺进他冷冰冰的心脏,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姐姐,更为了在丞相府却依旧寄人篱下的阿爹阿娘。

他袖子下的拳头握得越发紧,却仍是跪着。

子书恒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才淡淡道:“行了,都起来吧。”

文公公长长吁了一口气,而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小太监。

他是很会看人脸色的,更是知晓皇帝的各种眼神,于是听话的退了出去,还带走了在这殿内伺候的所有宫人。

徐砚之道了一声:“谢皇上。”便站起了身子。

他依旧是垂着眸子。

他与他的姐姐徐乐思长得很像,若不是喉口的喉结与那通身的气质,子书恒差点就要认错人。

子书恒爱徐乐思,可这并不妨碍他恨她。

在许多时候见不到徐乐思的时刻,他只能恨着她,而同她长得相似的徐砚之则是他恨的对象。

他从前用徐乐思心爱的人来做筹码,后来用她最亲的弟弟,闹来闹去,只不过是想要徐乐思的一点点归顺。

只需要一点点的顺从,他什么的可以给她,可为何她偏偏就是不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哼,他偏不信这个邪。

子书恒看着自己手下画着的徐乐思,那是多么令他着迷令他向往的神色,对着他笑,对着他依恋,可他从没有从那个人身上获得过,从未。

他痴迷般地看着那画像,轻声道:“你阿姐,她可还好?”

徐砚之眼神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厌恶,但几乎是瞬间便压了下去,冷声回道:“回皇上,微臣阿姐一向很好。”

在见不到你的时候,她活的很好,非常好,只要没有你,她一切都好。

后面的这句话他从未说出口,但子书恒是知道的,在他姐姐进宫的那一天,子书恒就知道了。

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令人恶心的自作多情。

子书恒毫不在意,只淡淡一笑:“前几日朕差人将江南名扬天下做糕点的厨子带了进宫,待会儿你替我将人带过去。”

他不知追忆起了什么,神情越发柔和:“朕记得她最喜欢吃糕点。”

徐砚之嘴角崩的紧紧:“砚之代姐姐谢过皇上,只是最近姐姐害了风寒,只能吃一些清淡小粥,过于甜腻的东西,她吃了都会吐。”

子书恒隐了笑,有些急切问道:“风寒可是很严重?诸葛玄清呢?快去让他看看。”

徐砚之不予回复,自顾自回答道:“砚之前几日去查探过三皇子府,他府里却是有些不该有的东西。”

说再多有什么用,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徐砚之当真是厌恶了子书恒这一副样子,装给谁看呢?

他实在不想听子书恒里有关她姐姐的一切事物,他相信,姐姐也不想出现在子书恒这个人渣的嘴里。

子书恒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心里仿佛有一股气,憋屈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会真的动徐砚之,徐砚之自己也知道,而徐乐思更是清楚。

他们是相互制肘的关系,他可以随意辱骂徐砚之,却不敢对他真正下死手,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约定,当然,只是他单方面出的约定。

没关系,他这样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