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湖边。微风中带着一丝暖意，月光倾洒在漆黑的湖面上，激起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水纹。

湖边小路上，淡淡的青光黯去，两个人影逐渐显现。

“终于回到城市了！”马国民的声音中带着轻松的愉悦。

陶正则环视四周，看着眼前硕大的湖，好奇地问：“这里是哪儿？”

马国民不假思索地道：“这是月湖。”

陶正则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正感好奇，忽然记起上次他正是和女学生一起去的小木屋，心中瞬间明了，不禁微微叹息道：“这也是你的家乡吧？”

马国民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其他情绪。

忽然，他道：“陶医生，你要找的人呢？”

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陶正则往前走去，像散步一样悠然。他也不着急，吹着夜风，徐徐地走着，声音远远地飘到落在身后的马国民耳边，“灵鹤不会出错的，她应该就在附近了，我们慢慢地找总能遇到的。”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脚步声跟上来，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发现马国民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陶正则失笑道：“怎么了？”

马国民只是看着他，淡淡一笑，然后慢慢地追上去。

陶正则觉得他有些奇怪，“有话想说？”

马国民望着他：“可以吗？”

陶正则点点头：“请讲！”

得到他的同意，马国民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情，谨慎地问：“这辈子只剩下这几天了，您放下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到处走访不相干的人，是想做什么呀？”

他话语很慢，用词委婉，但无形之中又给人巨大压迫感：“我们离开之后，您和红月姑娘是否又聊了些什么？她为什么借给您这种奇珍异兽？您又带着它在这人间做什么？”

这些话他大概也憋了很多天，所以干脆一次性问了出来。从开始的委婉周转慢慢地越来越直白，语气间夹杂着满满的不信任。

陶正则对于他会问出这些话一点也不觉得好奇，甚至觉得这是所有现代正常人都有的反应。

人性本自私，大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别人的善意。

他这话里的语气，就好像他与红月姑娘暗地里达成了某种交易似的，又或者觉得他是可以为了一己之欲丢失人性的人。

陶正则原本可以解释，但看到马国民眼底一掠而过的愠怒，忽然就不想解释了，当下只是淡淡微笑着不说话。

马国民的眼神依旧充满好奇与试探。

终于陶正则笑了出来，慢悠悠地道：“我活到这把岁数，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所以我和红月姑娘说，想趁最后这些日子，到处走一走。只是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琢磨着要不就去看一看咱们黄泉路上的伙伴吧，好歹也是要一起走完最后一程的人。”

马国民扯了扯嘴角：“就这样？”

陶正则点头：“就这样。”

马国民无比认真地盯着他，忽然眼睛暗了暗，他撇开头去，转眼换上了一副嬉笑的表情：“能陪陶医生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到处走走，那我可真是荣幸啊。你说我们要是溜达到国外去，那东方的鬼碰上西方的幽灵，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哦？”

陶正则也笑了起来，“你这个想法有意思！”

马国民干笑几声，不再过多探索这个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车子也很久才开过一辆。但因为天气转暖，微风中携带的暖意吹在身上，竟格外舒服。

两人路过一把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个朦胧的身影，起初距离远长椅又刚好在树荫底下，路灯照不见也看不真切。等走近了，马国民停下了脚步。

陶正则也停下了，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马国民看着长椅，淡声问：“你怎么在这？”

长椅上的人听到声音，后知后觉地站起来，看到眼前的两人，也是满面疑惑：“陶医生，你们怎么在这？”

竟然是在小木屋里见过的那个小伙子！三人皆是一脸懵圈。

小伙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两人一起坐下。长长的木椅，正好能坐下三人，陶正则坐最中间，在空无一人的晚上，显得异常搞笑。

陶正则道：“小伙子，你……”

“陶医生，叫我宇飞就好。”

“好，宇飞。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没有回家吗？”陶正则望了下四周，心想本来是想找姑娘的，竟然意外遇到了帅哥，真是缘分啊。

宋宇飞道：“家里人都睡了，屋里闷，我出来透口气。”

这是一个伤感的话题，陶正则听到心里堵了一下，寻思着还是先别问太多。

宋宇飞意外很平常心，还颇为好奇地反问他们：“陶医生，你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