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刚(1 / 3)

尹却倾一步立得不稳,便跌下楼梯。

她耗尽残余的些许气力,才不至于使右臂上的伤口砸在地上。

而她左侧的身躯,则十足地摔在地面,一时不得起身。

可却倾也只是停驻了片刻。

她心中还存着娘亲的事,担忧得很。

于是未有几时,尹却倾便挣扎着起身,向楼下奔走而去。

方才的那只游隼,突破窗户,闯入房间。

是时,他已变回原型,向却倾走来。

却倾只稍稍偏过头,便察觉到身后着墨色铠甲的士兵。

这一身的甲衣,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尹却倾更不敢怠慢。

但走下楼梯几步后,她忽又停下步伐。

此时,身后的游隼士兵定会紧跟在她身后,真要去娘亲身边,岂不是前后夹击,她们二人,便更是无力抵抗了。

余给她思索的时间,并不大多。

身后的铁甲相击声,铁鞋踏足声,刻刻催命。

却倾攥着栏杆的手,缓缓颤动着。

从前数十年的光阴里,她很少怨恨自己的无能。

当初父亲抛弃她们母女,由着娘亲一直温和劝导,她也不愿觉着真是自己的过错。

后来屡次身陷险境,她总以为是自己触了霉头,又有江端鹤的卫护和相助,再不肯成日放在心上。

自上次齐越甯的事开始,她才终于觉察。

原来她的无能,不单是会害了自身,更可能致使她身边的人遭难。

如今只恐怕,连她最爱的娘亲,也会遭难。

尹却倾不由攥紧拳头。

她只恨。

恨自己无有天资,不得使父亲满意。

恨自己全无还手之力,不可守护自身。

更恨自己此时毫无法子,并不能驱走异族外敌。

莫说是保卫她的家乡,连是自己的小木房也护不住。

不能哭,却倾,不能哭。

这时候,如若还是哭,岂不更是无能。

她圆瞪双目,尽力不教眸间存蓄的泪水落下。

尹却倾微微蹙眉,心中只忖度着。

她想起先时,臧禁知身为飞行种,乃是铎朝军部的上层,想必实力也在全军中也是上等。

既如此,那房中的游隼,定比楼下的步兵强上许多。

理清当下情状,尹却倾顿了顿,深深吸入一口气。

随后,她便飞身而下,直向着母亲的方向去了。

“娘——”

却倾步姿歪歪扭扭,向自己娘亲的方向奔去。

待到她终于寻见尹戴华时,其人正蹲坐在墙根。

尹戴华环抱着自己,不住地颤抖。

她跟前的那个士兵,已为长枪穿心,口中溢出些浓烈发黑的血。

“却倾,你可有事?”

尹戴华目光骤然聚焦在却倾身上,她匆忙从血泊中起来,向却倾走来。

“娘,快走……”

娘亲一过来,却倾便再支持不住,猝然瘫倒,依在尹戴华肩上。

尹戴华一扶上却倾,便是染了满手的血,她一见到却倾周身上的朱红,便着急忙慌道:

“却倾,你怎么了,浑身的血。”

“娘……”

却倾将下巴扣在娘亲肩上,声色有些凄然。

尾调间,竟染上些柔软的委屈。

“却倾,给娘亲看看,何处伤着,可疼了,是不是?”

尹戴华伸手抹去却倾面上的泪珠,疼惜地整饰好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娘亲,快走吧。”

却倾意识模糊,呢喃着说道。

“不怕的,我们却倾从来不必害怕的。”

尹戴华泪水零落了满面,她紧紧搂住却倾,近乎是将她深深按在怀中。

仿佛稍稍不注意,她一直悉心呵护的女儿便会猝然消散。

却倾只觉着浑身上暖流浮动,渐渐舒适不少,尤其是右臂伤口处。

“娘,却倾觉着很暖,舒服得很,是不是,老天爷要收了却倾去。”

“不会的,不会的。”

尹戴华更是用力拥紧却倾,不断摇头。

也不知是在向却倾否认,还是对着自己。

却倾臂膀上的伤口太深,泉涌似地冒出鲜血。

正如是这世上所有事物消逝,她身上溢出的血,也仿佛是抽丝剥茧,有所穷尽的。

她自己虽不很清明,但也隐隐约约知道些。

那血流穷尽之时,意味着什么。

“却倾,你坚持住,千万不能睡过去。”

尹戴华晃了晃却倾,声色中满是哭腔。

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