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沈鲤的父亲沈老师住一楼,老小区的一楼阳台打通后建了个小花园。小区没有物业,业主自治。大部分业主都是同事,有些业主还会来他花园里搬盆花或绿植。所以沈老师占了一部分公共区域,也没人抱怨。阳台和花园里摆满了花花草草,这些都是沈父打发时间的爱好,也是他心情苦闷和身体疼痛时候转移注意力的消遣。

沈鲤这几年也有向沈老师靠近的趋势。然而他没有房子,没有花园,更没有消遣的时间。他苦闷的时候只有两盆小小的绿植,一盆叫软绵绵,一盆叫硬邦邦。当然,名字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对,确切说在燕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熟悉沈鲤的人都知道他有两个宝贝,宝贝到工作日它们随他一起上班,休息日随他一起回家。无论他多忙,每天都会花时间细细打理两盆宝贝。他出差的话还会把宝贝寄存到父亲那里,委托他照顾些日子。

前些日子,他们研究所的硕士生小孙性子莽撞,走路低头看手机,手里的热咖啡倾斜倒了半杯进他的一个小花盆里。这不后果来了,这盆叫邦邦的九里香从那天起开始蔫不拉几,没精打采了几天后终于迎来了大换血。沈鲤趁着难得周末休息,抱着自己的两盆花回父亲这里。他从父亲花园里匀出了一份新土换掉邦邦的旧土。新土换旧土,果然是延续生命,葆青春的法宝。

沈老师拄着拐杖靠着阳台的玻璃门,看着儿子小心地剪掉烂根和部分老根,余光瞅见旁边另一盆精神万分的花。他感叹道,“生命力这玩意儿,不服气不成。你看旁边的那盆,只是在翻盆的年份,修根换土。它长得真扎实,小碎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这盆几乎每年都要翻盆换盆。这种规模的抢救已经是第三次了吧,实在不行重新压条扞插一盆新的。被热咖啡烫过的根茎叶都坏了,不太好救活。”

沈鲤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沾满沙土的手轻轻拨了拨软绵绵的叶子。确实,它的生命力随它曾经的主人。

他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条命的邦邦,在心底默默叹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为它续命吧。半条命也是命。更何况,看在它和自己小名一样的份上。

不同于软绵绵现在的主人沈鲤经常满腹心事,曾经的主人阮棠从小到大很少有烦恼。

她家庭和睦,父母开明。人聪慧,在正式开始从事学术研究之前,从未发愁过学业。因为所有学业,她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得很好。在人群中,她又可以很快与人打成一片,如果她想的话。一个人无事,她也可自得其乐,脑袋里天马行空做些想象,或者捧着讲义打发时间。

七年前她有过一阵子烦恼,恼过沈鲤怎么还不来哄自己,懊恼收拾出国念书行李的时候,妈妈把自己的密码本当废弃的草稿本给丢了。没有哄她的沈鲤成了她的前男友。密码丢了以后,她重新申请了所有社交账号包括邮箱账户,两个小时不到她重新弄了个新的密码簿。

在国外按部就班,博士顺利毕业。拿到心仪学校研究所的博后offer,做了两年研究工作,文章数量不多,不过每篇质量都很高。国内外几所高校向她抛出橄榄枝,她挑选了最顺眼的那所,也是她本科的母校,收拾行李回国报道。

昨晚她又有了新烦恼,半年没住人的屋子,铺满了灰尘。她应该在打开房门的第一时间掉头,就近找家宾馆睡觉,而不是自己动手咣当咣当打扫到半夜。胳膊酸痛是一回事儿,鼻子因为一不小心吸入灰尘,开始一抽一抽,紧接着喷嚏一个接一个打。

总之,夜里睡得很差,大概早上五六点钟才睡着吧。这会儿迷迷糊糊中被门铃声吵醒,她从开封的箱子里取出连衣裙套上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楼下的薛莹姐姐,她以前的玩伴以及她补过课的学生。她高中因为竞赛从而保送燕大物理系,高三下学期全家更是从省城搬家到她即将读大学的燕城。妈妈在她上高中之后就联系这边大学的教职,后来她确定来这里读大学,妈妈第一时间接受新工作。她们一家三口搬家之后,第一个拜访的就是楼下的薛伯伯一家。薛伯伯欢迎她们的同时,也请求阮棠给大她三岁的薛莹补课,补大一的高等数学。

薛莹理科天赋实在有限,补考勉强低空飘过。她毕业后找了个文职工作,早早结婚生娃。如今娃已经五岁,正是吵闹得无法无天的年纪。

“我爸妈和袁朔把孩子宠坏了,管教不住。刚刚在楼下又哭又闹,我才开始立规矩,我爸就赶紧来制止。真不敢相信那是我爸,以前他可是拿着教鞭打过我手心的。我妈更是孩子要零食给零食,要糖果给糖果,要玩具给玩具。东西吃得又多又杂,夜里又会闹肚子。哎呀,你刚回来,我就向你倒苦水。我来是叫你下楼吃午饭,我妈下厨。林阿姨和阮叔叔都不在家,你又刚回来,下楼来吧。”袁朔是薛莹的老公,也是学校职工子弟,和阮棠也认识。

阮棠接收了一箩筐的育儿烦恼,加上时差倒得乱七八糟,脑袋这会儿疼得要命。只是人家带着好意来,她也只好耐着性子,强颜欢笑地婉拒了薛莹。“莹姐不了。谢谢伯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