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1 / 5)

听风三千步 吃一首诗 3976 字 2023-06-16

连着面试三轮,严晴开车从临时办公楼出来,天边火烧云已经漫燃了宁川,火浪翻滚着将沉寂了近一个月的倒春寒烧的断掉纯白的寒霜裙摆,摇身进入闷热初夏。

程清怡电话拨入,车厢里舒缓悠扬音乐都变得热闹。

“到哪了啊Nele。这浴缸的香薰给你点了,香槟也给你倒好了,怎么还没回来?”为了她手下的那群年轻舞者,她怎么着也得把严晴给伺候好了。

车窗降下,波光粼粼的海风吹着黄昏的光晕落在严晴飞扬发梢,移下冷白玉色眼镜,目光与沿海蹦跳的海鸥面面相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说:“……我在去华澜的路上。”

“你去那干嘛?”程清怡问。

当初知道她在那儿买房,就吐槽她去了个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句话她自己也觉得饱含私怨了,谁都知道宁川在往东区发展,尤其是海边那块地,盖起来的海景房哪个不是八位数起步,严晴那出了名的富人区更不用说,之所以能那么贵,除了建筑豪华漂亮,绿化一流服务五星级外,华澜的景色堪称宁川最佳。

清晨第一缕阳光带着海风吹向这里,悠闲沙鸥、气鼓鼓河豚、可爱奇怪的海马随意出没,细碎的金色沙滩上贝壳钻石般闪烁,和谐自然,生态环境完美,所有尖锐的、紧张的、钢铁森林里的忙碌都被抛到了大自然的背后。

严晴的车速也降下来,远处蔚蓝广阔的海上风景让她紧绷一天的神经渐得放松,尤其是从她车前缓缓走过的三只黑白相间的小海鸭,晃悠胖嘟嘟身体怡然自得横穿马路去往另一海边,她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温柔,接着在浪花翻滚的声音里,很快落下。

迎面走来十几个工人,拖着疲累身体,无心看周围动人景色,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往前走,亦或是三三俩俩嬉笑些什么。

队伍末尾,唯一一个眺望着大海的男人,懒懒的睨着这动人景色,好像是周围冒失的海浪,松软的沙滩闯进了他的眼睛,他无可无不可的微抬下巴瞧着。

洗掉色的工装被他略松垮的系在腰间,两条袖子将他紧实的腰腹估量了够,男模般的结实腹肌隐隐随海风吹鼓起的衣缝间可见,那双修长潇洒的长腿,蹬着一双劳保鞋,踩着沾染咸腥海风的干净柏油马路,浪荡不羁的粗糙一如沙粒,风吹滑落,依旧残留几粒藏在密密指纹间,在之后的偶然时刻提醒它的存在。

男人两指还是夹着根烟,藏蓝色的天雾中碎点光斑,抢了银河闪烁的光彩。

严晴的轿跑suv憋屈的驶着老年车的30码速度,缓缓从施工队旁边驶过,胳膊随意的耷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看远处逐渐升起的靛蓝色幕布退出昼日的舞台。舒缓、悠闲、惬意的海边像复古dv,闪烁着迷离的胶卷残痕。

唯一不同的是,搭在头顶的眼镜重落回了那双清凉的眸子前。

一辆黑色卡宴从工人旁边驶过,并没有勾起太多的注意力,这条沿海路常行驶豪车,有许多他们从未见过,因着目的地是华澜,接他们的车都停在了3里外。

天叔往后看,问楼屿:“诶,那不是雇主小姐的车吗?”

他说这话时,看到楼屿目光正从马路上收回,“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她啊?”

天叔犹豫:“严小姐专门回来看房子吗?你说我要不要回去感谢一下她。”

漆黑眸子里倒映着浪花的楼屿把目光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她姓严?”

“还不是那个经理吴樟,说我走运,碰到了严小姐那样的艺术家,明事理又心善,不然不可能再用我。”连施工小队长都换掉了,唯剩下两个小工,传出去都稀罕。

楼屿燃着的烟烧到烟蒂烫到指腹,才想起来似的掐灭,掏出口袋矿泉水瓶,随手丢进去后瓶子递给天叔,“出了这条路,帮我扔了。”

“好。”天叔问:“你干什么去啊?”

楼屿:“落东西了,回去一趟。”

“诶,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说完,楼屿已经摆摆手走了。

恰在此时,临海的路灯接连亮起,沿着蜿蜒的公路随着大海消失在遥远天边,天叔瞧着孑然独行其中的楼屿,纳闷的嘟囔了一声:不是向来什么也不带,能掉什么。

严晴从一楼走到二楼,靠近边缘洞口,抬步就会坠落。

新的装修队伍工作效率骤升,干活质量也显著提升,她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反倒在二楼边缘停下了。从这个角度往下看,一楼客厅的一切一目了然,清晰而又那么近。

只是三米左右的高度,似乎连楼下人微蹙的眉毛和松动的眼眸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严晴垂眸,退步要走,一道高挑黑影闯入视线。一如她刚才说想,来人轮廓陷在黑暗光影中,巨大落地窗外漂亮的银色光辉将他挺立肩膀细细描摹,只是来人背对溶溶月色,高挺鼻梁陷在了深邃的阴影里。

空旷寂静的别墅里,穿堂夜风吹过,屋外绿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