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鬼(4)(1 / 2)

阿澜放下手中的笔,回看着被她记在纸上的昨夜梦境。

梦里的她,灵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身体,那是殷纣王麾下护国将军孔宣的妻子,似乎还是后来周文王姬昌的女儿。

阿澜不认得孔宣其人,也不认得周文王的女儿,她坐在桌案前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怪梦。

“你还在想呢?”赵誓出了一趟门回来,发现她居然坐在原处一动没动,“不就是个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跟我出来一趟,陈隆有点事问你。”

“陈隆又是哪个?”阿澜不耐烦地问。

“老熟人,你不是特别喜欢他……也还过得去。”

阿澜正为梦境苦恼,跟着赵誓往荷花池走时还有点不情愿。

一见阿澜,陈隆立刻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沈娘子,许久不曾拜见,一向可好?”

“有事说事,我很忙。”

“……好,你先看样东西。”陈隆解开左手提着的小包袱,露出一尊造型诡异的铜像,“昨天我府中腾房,小丫头们收拾佛堂时,从神龛里发现了此物。”

阿澜接过铜像仔细打量,是以前没见过的妖怪形象——核桃大的脸上镶嵌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水牛鼻子下长着满是獠牙的嘴,瘦长的身子外套一件广袖长袍。它还像文生公子般手持竹扇,头戴方巾,拿远点看就像是鳄鱼成精!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阿澜把妖怪铜像高高举起,阳光照在它两只大眼睛上,灼烧掉一层隐形符咒。荷塘中央浮现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他拼命朝岸上的三个人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可惜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好像见过他。”阿澜话音刚落,那人就不见了。

“他在求救吗?”陈隆问。

“大概是吧……哎呀,我想起来了,他是孔宣的儿子!”

昨天晚上,阿澜化身西伯昌的女儿,看到了她在朝歌城的一段经历。荷塘中的人是孔宣最小的儿子,生母去世早,父亲又无暇照顾家里,但他仍然乖巧有礼,很讨人喜欢。

听完阿澜的叙述,赵誓和陈隆都纳闷起来。

世间能有这么巧的事?

“你梦里有这样的铜像吗?那孩子最后去哪里了?”陈隆追问道。

“没印象,一闪而过,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给我看一下。”

赵誓端详片刻后把铜像翻转过来,一手握住妖怪身躯,一手不停拉扯木质底座。不一会儿,底座松动脱落,露出铜像中空的“内部世界”。

阿澜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它是中空的?”

“傻子,实心和空心一样重吗?我接过来感觉分量不对,自然知道它是中空的呀。”

陈隆笑道:“别说沈娘子了,我也没掂量出来。”

赵誓同样一笑,没有说明原因。

他替人抓药从不用秤,靠的就是手上有准儿。之所以不向陈隆说明,是因为这项绝技乃受陈父德玄公的真传,提起来会令陈隆难堪。

德玄公是货真价实的严父,他一嫌陈隆资质差,学什么都不如赵誓,对亲生儿子动辄打骂;二嫌陈隆心术不正,色厉内荏,把一身学问无数秘方都教给了赵誓。

就这样,原本师出同门的兄弟成年后形同陌路,再加上后期陈母投靠高平郡王,天子强迫他娶公主,两个人的恩怨几乎演变成两家人的恩怨。

晋国公主出走后,赵誓日夜悬心,他怕陈隆进宫告状,更怕天子派兵追捕。

几天后,陈隆的做法令知情者大吃一惊,他向所有人隐瞒了公主出走的消息,并且辞去太医院的职务,决定搬回老宅居住。

他跟赵誓说:“娶不到秦子衿,我也不想再娶别人。既然如此,何不成全晋国公主?将来你和阿哲无论哪个当了皇帝,请务必念在幼时情谊的份儿上给我个恩典,替我了结这段折磨人的姻缘吧。”

“喂,你在发什么呆?”阿澜推了赵誓一把,手指着铜像体内说,“你们瞧,里面有‘天邪鬼’三个字,是不是这妖怪的名字?”

“我知道天邪鬼。”陈隆说道,“是……我娘从城外一所道观中求回来的。”

赵誓立刻想到了他去拜访过的“异域风情”道观,然而见阿澜已经忘了,他也不想再提:“盛兴,陈大娘子还在监牢中候审吗?”

“唉,她早死了。”

“怎么会死呢?”

“在牢里住了几天就绝望了,撞死的。”陈隆态度冷漠地说道,“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也许自己死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是知道的,阿哲的娘是个疯子……”

赵誓连忙竖起食指,示意陈隆噤声:“隔墙有耳,你慎言吧。”

“怕什么,盯了你十几年,他们早懈怠了。我说沈娘子,天邪鬼是咱们天水一朝的物件吗?”

阿澜摇摇头,这尊铜像明明是中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