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3)(1 / 4)

“别高兴的太早,我还要仔细查查呢。”

“查什么?”

阿澜回答道:“查明城隍和骨女的叙述是真是假。”

“你不信任他们?”

“东方朔说他和新垣平眼睁睁看着和尚们遇害,要我铲除城隍和骨女;城隍说吃人的是蛇妖玉京子,与他们俩无关。我要信任每个人吗?还是看谁可怜就相信谁?”

“我个人觉得可能是东方先生搞错了。”

“对错是需要证明的。想想都有点后怕,得亏我在人间行事比较收敛,不然把东方朔的话当了真,进门先拧下骨女的头,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调查并没有感情色彩,谨慎的做法是出于对枉死的和尚们负责,而不是要特意证明骨女是邪魔,或者证明东方朔的错误。

“我好像懂了。”

“放松点年轻人,不要把道德的弦崩得过于紧张,会适得其反的。”

阿澜总是喜欢把自己跟着皋陶大神学的那一套讲给赵誓听,这个从不接触刑狱的年轻人顶多觉得她说的有理,是很难有切身体会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最需要认识到调查重要性的人应该是封城府府尹,最需要学会放松道德之弦的人也该是封城府府尹。

从陈隆的继母在堂前嚎哭着求府尹做主时起,富有同情心的人们就把所有关怀都给了这个可怜的母亲。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不是十分确定马服杀了陈隆,一位身份尊贵的官夫人怎么会舍弃脸面不要,亲自抛头露面来堂前喊冤?

府尹王开也是一样的观点,他知道公主、马服、陈隆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如今陈隆人间蒸发,只能是马服因妒生恨,痛下杀手。在王开眼里,那些该死的武夫总是仗着一点蛮力横行霸道,他们不读孔孟,不通人情,个个都是祸害。

一为顺从民意,二为安抚陈母,三为满足自己,王开痛痛快快地给马服定了死罪。

令人费解的是,马服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此事传到街上更坐实了他的罪名。

理由同之前是一样的逻辑:如果他是冤枉的,为什么不争辩呢?

算卦老吴的摊位前聚集了一大波闲人,他们纷纷起哄,让老吴算算陈隆的“尸体”在哪儿。

“官府还未下定论,诸位怎知驸马已经罹难?”

其中一个混混嘲笑他消息不够灵通:“还算卦的呢,马服被定了死罪你都不知?”

“哇呀,几时的事?”

“就昨天嘛。”

“既是定了罪,官府必然找到了驸马遗体,老朽何必多此一举?”

“少装孙子,要是官府找到了尸体,哥儿几个还来找你这老杂毛作甚!”

老吴有点糊涂:“连尸体都不曾找到,如何定罪?”

“你管得着吗,封城府还能出错?再说了,马服成天和……那谁是吧,勾勾搭搭,准是因奸杀人!”

“你们乱说什么!”

后头传来一声断喝,混混们回头一看,来者是个面目可憎的女子。

“丑八怪,冲谁大喊大叫呢!”离阿澜最近的小个子伸手要扯她的头发,还没得着便宜呢,不知怎么挨了一巴掌,脑瓜子嗡嗡作响,“哎呦,哎呦,你敢打人!”

其他混混见兄弟吃亏,心里刚萌生出打群架的想法便意识到自己不能活动了。渐渐的,街上的喧闹、娼妓的欢笑、小个子的哀号他们都听不见了,当阿澜看过来时,只有她阴森的恐吓在双耳间回荡。

“滚远点,不许议论此事。再让我听见胡言乱语,晚上直接去家里割了你们的舌头!”

法术解除,人群四散而开,剩下老吴呆坐原处,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跑了?”

“怕挨巴掌。”

“看不出来,你还挺横的。”

阿澜拉过长条板凳坐下,两手托腮发起了愁:“他们刚才说马服被定了死罪,我听见了。唉,阿誓还不知道呢。”

“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老吴感慨道,“仅凭陈大娘子一面之词就认定马服杀人,他的脑子是狗屎吗?我看在封城府当官没什么难度,让我老吴去,也比……”

老吴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也比不开眼的王开强!”

“马服会死吗?”

“你怎么也跟大街上闭着眼瞎聊天的傻娘们儿一样。”

阿澜被过于朴素的言辞说的皱起眉头:“您看得起我,怎知我跟她们不同?”

“说的也是,你们都不懂。咱们天水一朝不敢说没有错判的案子,至少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开仗着有钱攀附上高平郡王,谋了个‘权知封城府’的差遣,实际上什么都不会!就算今儿个能凭一时喜恶定马服死罪,他日也过不了审刑院那关!”

“审刑院是你们这里负责二次审查刑狱案卷的衙门吗?”

老吴也是一知半解,随口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