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火(2 / 2)

”,它久久盘旋不肯离去的原因只能是盯上了自己。

故事毕竟只是故事,不能完全相信。况且其内容贬低相国寺僧人,反而称阴阳术士为神仙,这说明创作故事的人要么是阴阳道的信奉者,要么是他们的追随者。

生魑魅和姥姥火不应该出现在天水一朝,它们共同指向的是海洋对面的陌生国度,以及在本朝渐趋消亡的阴阳道。

此事非查清楚不可,阿澜心里想。先不要带有什么偏见,免得误入歧途,倘若真有人在背后搞花样,那时再出手不迟。

一连玩儿了两三天,李承睿喜获禁止出门的命令,必须在家看书写文章。赵誓和阿澜商议之下决定别再主动上门扰他,老太太对大家都很好,等着她老人家开口谢绝拜访就太不懂事了。

窝在高墙围绕中的破园子里太过无聊,趁赵誓出门给人看病的机会,阿澜偷偷溜出来,跳上备用的小船,沿水道划出外城,到处打听“姥姥火”和“生魑魅”的消息。

人们对“生魑魅”的了解很少,由于它是鬼魅的形态,凡人看不到,理所当然地把它当成了只存在于传闻中的鬼怪。相比之下,“姥姥火”要有名的多,好几个四五十岁的热心路人声称自己曾亲眼看过雨夜飞行的火球,而他们的家庭无一例外全都有一个或多个年轻未嫁的“在室女”。

阿澜向赶牛车的大哥告别,走了几步又倒转回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哥。得亏大哥是不拘礼节的那类人,得亏李承睿和赵誓不在身边,否则这种正在思考的状态一定会被斥为露出了“不礼貌”的眼神。

她没有看不起大哥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认为真正的穷苦人家恐怕是没多大机会念书的。李承睿是家道中落,赵誓是被家人遗弃,严格地说他们都不算真正的穷苦出身。因为清楚这一点,哪怕是李母在讲故事聊天的过程中用上一些生僻词汇,甚至引经据典,阿澜都没有觉得奇怪。

刚才她却觉得不对劲。

“在室女”听上去不像是村里聊天会用的词语,阿澜问赶车的大哥:“您讲给我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在室女是什么意思啊?”

“小娘子吓我一跳,原来你回来就为问这事儿啊。”大哥指指李承睿家所在的方向说,“那附近有个小道观,被姥姥火盯上的人家都去道观里求神仙保佑。故事是看门的道童讲给我听的,他说在室女就是没出门子的丫头。你家大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呀,很灵的。”

“太好了!下大雨那天晚上我哥哥也看见姥姥火围着房顶转呢,我得去求求神仙。”

大哥看她要往道观走,连忙阻拦道:“哎哎哎,回家找大人,你不能去!”

“我就是大人啊。”

“你这孩子不晓事,一看就是家中没有老人教的。”大哥似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地说,“我说的大人不是年纪大的人,是成过家的人。”

“为什么非得成过家的人才能去?”

“你这……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个大男人没法跟你说。反正你这没出门子的丫头不能去,家里实在没人让你哥哥去也行,你不能去,听见没?”

“哦……”阿澜能感受到大哥的一片好心,送他离开后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不要去冒险得好,鬼知道会看见什么东西。

今天出去有点久,赵誓先她一步回的家,此时正站在石板路上翘首以盼。

“小姑奶奶,我以为你丢了。”

“拿我当白痴吗?走好多次了我认得路的。”

赵誓把她接下船,随口问道:“闲着无聊,出去逛逛?”

“对,今天遇见一个赶牛车的好心大哥,在路边给我讲了好久的故事。”

“哦~我知道了,你又出去打听妖魔鬼怪的消息,对不对?”

“没错啊,大哥说李承睿家附近有个小道观,被姥姥火盯上的人家都会去拜神。我们也去吧?”

阿澜眨巴眨巴眼睛,投来央求的目光,赵誓一偏脑袋躲开了:“你都认路了,不会自己去吗?”

“我想自己去来着,大哥说我不晓事,没人教,那种地方不是在室女能去的。”

“那就不去喽——”

“哎呀。”阿澜差点一把将赵誓推水里,“是朋友不是,你就当为我去拜神嘛。”

“你又没被姥姥火盯上。”

“我们在李承睿家过夜的晚上,姥姥火在头顶盘旋到天亮!”

赵誓可不知道这回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不想变成大火球,你陪我去拜神嘛——”

“好好好我陪你去,什么破道观啊还不让闺中女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