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满脸通红，小声解释：“我听见外头人说娘娘的坏话……我知道娘娘在这宫里的日子也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光鲜，我便想像南乔姐姐和琇莹姐姐她们一样给娘娘做事……”

不等林容答话，她抬起头极快地道：“娘娘，我知道那个何女史的底细，她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后头得了机遇才一路升至女史。”

林容一挑眉。

“你还知道这个？”她好笑地道：“倒也是，你机敏伶俐，在司宝监虽是最下等的杂役，几年下来未必不能察觉到一些要紧的事情。也罢，你且说说看吧，你还知道什么？”

林容并非真的要认真和这孩子谈论正事，只是看她一脸焦急的想要给自己做事，姑且算是满足她的心意。

只听七七道：“我进宫的那一年，她还在下人房里做宫奴，我们那一批人就是由她带着的。她倒不是个多么精明能干的人，唯有一点比别人都强，那就是能忍。那里头的管事是不把我们当人的，打死了最多是赔钱，上头不管。想找个机会受到哪个主子赏识、开金口洗脱了这个奴籍的身份，是千难万难的事，可何女史就好运有了这样的机会……也不能说她好运吧，这种事儿但凡是个人都不能去做得，只有她忍得住。当时司宝监的管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他和旁的太监不同，他不爱钱财，却爱，爱那个……可是太监又不是男人，他所爱的那些寻常女子哪里能受得了。偏偏何女史为了讨好他，就，就……就去和他……”

听到这儿，林容眼角抽搐。

“这样腌臜的事情快不要说了！”她猛地拍案。见七七吓得脸色发白，想到她在司宝监那样的地方过了好几年，不由又揪心起来，拉着她凑近了道：“你别怕，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怜惜你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

七七却有些懵懂：“我不苦呀！您知道的，我在那里只待了一年就让叔叔找着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挨打挨饿！我们一同进来的人里头，我过的最好，我们一屋子十个人，她们都盖着絮草的麻被子，只有我有叔叔给的棉被棉衣。管事们知道叔叔在娘娘宫里得脸，谁也不敢打我，我过得很好了……”

林容听得说不出话。

凭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权势，想要把七七那几个同屋的孩子一块捞出来轻而易举，但她虽一时怜悯，却不会真的这样做。她也是个在后宫里挣扎求生的可怜人，如今内忧外患，她自身难保，又哪来多余的力气去救一些和她无关的人。

再说，她历来都不是什么纯善之辈。她帮了七七这一个是为了桂公公，若都一一地去帮，帮了司宝监还有尚膳监，帮了宫里还有宫外的天下万民，难道她想把封建社会一步到位改造成现代社会？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没这本事，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七七，你有这份心，这很好。”她说道：“不过，你看，你方才说这些，你南乔姐姐早就派人去查到了，我们还知道何女史背后的人是谁。”当然查的没有这么细，只知道何女史曾受那个老管事举荐，在年节时给宫中的主子献首饰得了赏识，被抬举除了奴籍。

“娘娘，我知道的更多。”七七显然是个擅长抓重点的人：“我和您不同，我不知道大事，但我知道小事。我不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宫中的哪位贵人，但我知道那个老太监和上头的哪个大管事相熟……”

林容笑笑，何女史和那个老太监都是被王家攥在手里的棋子，这她早就查出来了。

想要掌控这些身份较低的人，王家自然是通过一些得力的下属来完成的，比如内务府的四品典仪魏大人，在下头许多衙门里都收拢了人手。

如今那个老太监已经因年迈被放出宫了。司宝监如今的掌事是张德，人称小张公公，是从前那个老太监的远房亲戚，收了他做干儿子的。

这个小张公公年岁轻，前头因为林婉治丧的账册一事当众处罚何女史，激起内务府上下对林容的不满——都是一条绳上的，果然有些渊源。

“我还知道，当初那个张公公……许是没有出宫的。”

林容微微愣住。

“这话怎么说？”

“那是我和我屋里的两个人一同听见的，小张公公有一回托人去拿药，关在屋里，说什么‘给我爹用上’。我们本是要去送柴火给公公，在门外头听见这话，虽只听了一两句，我们还是都吓得不敢进去。我拉着她们要悄声地出来，没想到里头人瞧见了我们在门上的影子……”

七七说着脸色发白：“我反应快，躲到墙根底下的葡萄架子里，因长得瘦小，公公就没瞧见我。可她们俩都让人给拿住了……我在那里头躲了一整夜，第二天溜回来，还多亏了那日是太后千秋要祭礼，里头人手杂乱我才没被发现。我什么也不敢说。又等了两天，当时管我们的宫女才说，我屋里那两个发了什么病，被挪出去了。我再也没见过她们。”

林容定定地听着。

“只是事情就有那么巧。我忐忑不安地过了好几天，就听说张公公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