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指了指身后，“陆公子可是嫌弃这些蔬菜？”

陆析和颜笙聚集视线，同时望向侥幸脱险的肿泡眼土豆和小圆嘴豌豆。两只小妖尚未平稳心境，再度提心吊胆起来。

肿泡眼低沉目光，眼珠瞪着它所扎根的地面，似是在盘算该如何求得一线生机；小圆嘴浑身颤抖，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析。

“可以煮蘑菇汤，或者烤蘑菇。”陆析认真商量道：“这两个小妖，即使并非中清口直断术，也已快修成人身。不如放过他们吧。”

初见到土豆和豌豆时，两妖的眼睛和嘴巴看着格外瘆人，陆析早就打定主意打算放过这两个妖怪。

陆析并不想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恐惧，就找到冠冕堂皇的接口搪塞。

颜笙笑道：“服下金桔，尚且还有我来救陆公子。若服下这些蘑菇，陆公子恐怕无力回天，甚至连我自己的小命都会拿来殉葬。”

这蘑菇是毒蘑菇。

颜笙自知自己淬过扶胥术，早已是百毒不侵，她并不担心服下蘑菇会毒发身亡，可是陆析是再寻常不过的凡人身。

陆析皱眉，一本正经地提议：“出去之前，我可以先断食。”

何况两只小妖自称是人。同作为人，岂能遭遇困境就自相残杀，于礼不和。他甚至已经做好舍生取义的准备。

颜笙“啧啧”两声，大抵是参透陆析的心思，轻蔑一笑，“大义凛然也要分时候。之前怕你寻短见，本姑娘这才自我牺牲助你解毒。你可倒好，还没救下一天，竟又要寻死。”

陆析低沉眼眸，“那姑娘觉得该当如何？”

“要不，我们两个还是吃这个吧。”颜笙费劲地从乾坤袋里掏出几颗金桔，“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两人已经有过逾越礼数的事，没有必要再避嫌。”

见陆析仍在犹豫思索，没有当即应承自己，颜笙提重语气质问，“难道说，你想始乱终弃？怕负责任，哪怕以死逃避？”

“姑娘莫要多心，陆某并非这种人。”陆析接过颜笙递过来的金桔，慢慢放入口中。

含入口中的金桔，甜蜜的汁液隐隐藏着苦涩。

陆析还没咀嚼完，就觉察唇间贴上两片柔软。他稍微拉回注意，与颜笙两人四目相对。

惊慌之意涌出，陆析慌忙后退。颜笙察觉到陆析的退却，再次把他箍在怀中。

“药效没这么快发作。” 陆析说罢，收敛面上的错愕，趁着颜笙松懈精神，推开了颜笙，站起身子。

颜笙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她竭尽全身的气力，也抬不起身子，只好轻拽陆析的袍角，“我看陆公子根骨奇清，是适合修炼的好苗子。不如拜在我的门下，与我共修大乐，相互精进。”

陆析摇头，他岂会听不出颜笙这等直白的意思？

遭到拒绝的颜笙不以为意，忙接着道：“若你觉得叫师尊生分，也可以叫我姑奶奶。我们门派人丁稀疏，规矩不多。”

“你的门派叫什么？”陆析冷声道。“总不会连名字都没有。”

颜笙向后方瞥一眼，扫到地上飘着绿油油叶子的金桔，说道：“金桔派。”

“师兄弟几人？”陆析继续问，态度就像等着看她语塞吃瘪的模样。

这问题问倒了颜笙，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圆嘴豌豆和肿泡眼土豆，问道：“你们两位可愿拜我为师，还送一个师娘。”

圆嘴豌豆问道：“拜您为师可以不被吃掉吗？”

“自是当然。”颜笙颔首，“不光不被吃掉，以后若有机会出去，也会带你们二人一起。”

两只妖怪排在一排，立刻叩首，大喊一声：“师父。”

颜笙笑着转回头，对陆析说道：“有徒两人。不过要拜师为时已晚，徒弟的份额已经没有了。只剩一个掌门夫人的位置悬空。”

陆析蹲下身子，手指触碰颜笙喋喋不休的嘴，“你很喜欢花言巧语？”

“或许你不相信，家里人都说我高冷。”颜笙眉开眼笑，似乎听不出对方话语里的讽刺，自顾自地说道。

陆析始终沉默。

对他的踟蹰，颜笙不免有点着急，她不确定陆析的药什么时候发作，甚至怀疑他是有了抗药性。

颜笙想到有朝一日他们逃离天勤境，她恐怕只能被迫嫁给陆守慈。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还算合乎心意的。

颜笙松开因陷入焦虑而紧攥的拳头，双手缠住陆析的手腕。

她试探性地抛砖引玉，暧昧含笑，“快扶起我，修大乐的时间要到了。”

陆析稍微低头，就被蓄势待发的颜笙勾住脖子。他无奈地看着颜笙，又看向豌豆精和土豆精。

两只妖怪拼命摇头，识趣地把头埋在泥土里，充耳不闻坑外事。

天色渐晚，即使是在天勤境里，夜幕依旧会依时来临。随着时间推移，洞内的温度渐渐降低。

他们燃烧起柴木时，暗暗的天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