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何休宁正在院子里向花匠小五请教梅花的种植方法——古代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她怕自己再不找点儿乐子就真的长蘑菇了。

正说着土质的问题，小五忽然往她身后瞥了一眼，低声说：“小主子，柳公子来了。”

转身，果然，柳倚寒带着小厮往她这边来，花匠小五识趣地退了下去，柳倚寒刚走到她面前就弯腰盈盈跪在了她面前，何休宁直接蒙了。

柳倚寒今日穿着京城今年男子颇为流行的衣服，薄纱材质制成的下摆，青翠的绿色滚边蓬松，这身衣裳款式流行，可柳倚寒身上这件颜色却极为挑人，稍不留意就会穿出“东施效颦”的效果，可穿在柳倚寒身上，却最大程度发挥出了这颜色的优势，清新淡雅，昳丽脱俗，走动的时候，衣摆如莲叶田田，随风而动，更衬得他容色如莲。

“何姑娘，昨日小寒因一时冲动，做错了事，还请何姑娘处置。”他低着头，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似是极度懊悔自己昨日的行径。

何休宁看着美人跪在地上，总觉得怪怪的，柳倚寒是会这么轻易认错的人吗？

大清早亡了，她不习惯被人跪，上前托住他的手腕将他扶起来：“柳公子不必自责。”反正这个时代男女社会地位对调，昨天的事，不定谁吃亏呢，她乐观地想。

“谢何姑娘。”柳倚寒站起来，同时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何休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小动作，敢情他还觉得自己占他便宜呢！

“何姑娘，你菩萨心肠，收留小寒，小寒已是感激不尽，可如果小寒就此不明不白地住在何府，恐污了姑娘的名声，何姑娘可有打算？”

要不是碍于柳倚寒男儿家脸皮子薄，何休宁都想翻白眼了，这番话不就是在试探她对他有没有意思么，非得拐这么大弯儿。

“柳公子有何打算，我定当全力支持。”何休宁将球踢回去。

“姑娘说笑了，小寒身份低微，人单力薄，在这太平盛世尚无法立足，既然姑娘救了小寒，小寒自然是听姑娘的安排。”

妈的，还不肯亮底牌。

“那你嫁给我吧！”何休宁干脆地说，这死男人不是爱装吗，她让他装个够。

“此前何……我爱慕柳公子，追求柳公子数月，朝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我又救了柳公子，何府家大业大，柳公子嫁给我，保你日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怎样？”

柳倚寒低着头，紧紧地攥住了袖子，尽力掩去眼底的厌恶，方才开口：“若何姑娘不嫌弃，是小寒的福气。”

“公子……”他身边的小厮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何休宁看着这主仆两，真想冷笑一声。

“柳公子说笑了，我刚才开玩笑的。”

柳倚寒蓦然抬头看她。

“实不相瞒，在和柳公子分别的时日里，我早已找到一生所爱，此生非他不娶，非他不爱，恐不能如柳公子的愿了。”何休宁笑意盈盈，让人如沐春风。

柳倚寒这一刻却突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在变相地羞辱自己，为了昨天下午他说过的话，她根本就没消气，想到这一点，他的脸慢慢染上了烟霞，羞窘且无地自容。

何宁这老色鬼是真的变了，以前她迷恋自己的时候，无论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都不会计较，还会百般地宠回去，恨不能马上将他骗上自己的床，却被他屡屡使手段躲了过去。

他以为她不甘心，所以千方百计将自己从柳府“买”回来。

可是结合搬过来后这两日所见，她明显已不再有从前半点儿影子，除了那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是小寒唐突了。”

“既然何姑娘心有所属，小寒明日就搬出柳府，不再叨扰姑娘。”

“随便。”何休宁并不在乎他住在哪儿，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不过”她还是提醒道：“柳公子搬出去可要想好了，张屠户家的亲事平白打了水漂，煮熟的鸭子飞了，如果他们还不死心，柳公子可要小心了。”

她不爱多管闲事，但一想到关于张家大小姐的传闻，心里还是不忍。

柳倚寒盯着她，何休宁怕他又误会，说：“我对柳公子并无半点想法，说这些只不过是提个醒，柳公子若执意离开，我绝不阻拦。”

“多谢何姑娘。”

柳倚寒不是冲动的人，她相信他会认真考虑，然而不知是她话说得太狠，还是柳倚寒太倔，当日他就搬出了柳府。

阿砚急匆匆找来的时候，柳倚寒已经走了。

“主子，您把柳公子赶走了？”

何休宁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他自己要走的。”

“可他一个柔弱男子，又能去哪里呢？”阿砚着急地说。

“柳公子多才多艺，饿不死。”

阿砚看何休宁不为所动，叹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天空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