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一)(1 / 2)

魏悠的身体其实并不算好,但身子骨难受抵不上心里装着事。

于是修养了三天便下床给芍药写了封信,第八天便嚷嚷着让林隐带着她出府了。

周祉佑也没有多问。

最近他正忙着处理皇帝隔三差五的问询,一会又是燕地的户籍一会又是燕地的土地,绕来绕去最后扯到户部头上,然后顺理成章地敲打他不要拉拢朝廷官员。

周梵还要与他较劲。

自从那日他将魏悠扣回燕王府,这厮便换了副勤政爱民的样子,朝中但凡有点眉目的政策就要掺一脚,掺和之后还变着法的问父皇要京中营卫军的领兵权。

其实这本该就是他的兵权,只不过前几年周梵瞧不上,直接扔给了周祉佑。

现在倒想起来夺权,可惜已经晚了。除却皇城四卫营,其他哪个卫所的将士肯听他一个昏庸皇子的命令?

但此事却又逼得周祉佑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地立足朝堂。

父皇不爱,母家又没有助力,没有父皇准许,燕王妃的选拔更是遥遥无期。周祉佑此番境地当真称得上一句孤立无援。

魏悠也相当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今日既要去象姑馆,也要去别院府上与十三王讲一讲其中利弊。

魏悠坐在出府的马车内,很不明白为何自己已将利害关系分析得如此透彻,周梵还要干出这些傻事。

他明明不傻。

林隐坐在一旁看书,瞧也不瞧此时正眉头紧锁的魏悠一眼,生怕自己惹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而魏荒棠则自在地端坐一方,丝毫没有察觉林云渐比起往常怪异许多。

夜风拂面而来,红尘中的胭脂味寻着随风飘扬的车帘钻入马车里。

入了城北的烟花巷,连挂在阁楼的灯笼都变得风情万种,招蜂引蝶。

林隐目不斜视地专注看书,鼻子却不受控制地闻到些香粉味,耳朵也不由自主地听到些靡靡之音,终于他忍受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单单这一眼便让他看得有些痴了。

大鄢明律不许官员宿娼,所以大多象姑馆挂羊头卖狗肉,男女皆有。

林隐一个只看过话本子的成年男子,头一回见到什么叫风花雪月,什么叫活色生香,眼睛愣是盯得发直也不肯挪动半分。

“林兄?咱们到了。”魏悠扯了扯林隐的衣袖,发觉对方不动,又探出头看了一眼。

林隐这厮好似没见过女人一般,连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林兄,你家又不是小门小户,难不成如今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妻纳妾?”

林云渐出身商贾之家,他的父亲乃淮南地界最大的盐商。魏悠一直以为林云渐是个万事不愁的滑头,今日竟叫魏悠有些改观。

林隐收拾干净自己的口水,回答魏悠道:“下官现已年满二十了,还是个光棍。林家家大业大,但终究是商贾,后代不可从官。我立志科举,于是从小便将户籍迁到了邻居家。

虽说与林家还在联系,但亲缘浅薄,平日里教导我的都是邻居老秀才。”

魏悠点头,不再揭人家的伤疤。可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没带银钱。之前以为林云渐是个靠得住的,现在发现人家跟自己一样是穷鬼,于是魏悠顿住脚忧愁道。

“林兄,我没带钱。”

林隐好似完全不意外,顺口接道:“我知道啊。”

“你我都没钱,怎么去得成象姑馆?”

“谁说我没钱,林家会给,而且燕王殿下也会给呢。”林云渐拍了拍自己的钱袋,果然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

魏悠愣住,燕王知道她会来这里?知道也就算了,还给林隐钱财……

她魏悠两世清誉,难不成要毁于一旦了?

“燕王殿下知道你我是来这象姑馆吗?”魏悠怀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句。

“殿下忙着呢,没空搭理我们。”林隐言毕,魏悠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就算她这一世不会在京畿当官,不会与周祉佑谋事,她也绝对不愿坏了自己的名声。

两人今日都穿着常服。魏悠一身墨蓝色道袍,头戴大帽,腰间束了一坠白玉宫绦,端的是一副俊俏公子相;

林隐则穿了一身藏青色织锦长袍,头戴四方平定巾,端的是一副风流书生相。

两人刚踏进象姑馆便引来不少小倌瞩目,魏悠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三十年,应付这种场面绰绰有余。

林云渐就不同了,毛头小子初入花丛,哪里消受得了这种贴上来的美人恩。

于是魏悠像护崽子一样艰难地将林云渐这个大男人护在身后,自己顶了出来。

“各位,我们哥俩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所以今日不找寻常人,只找这里的头牌,南轻公子。”魏悠不着声色地将凑近身边的小倌默默拉远,而后开口道。

其中一位小倌眼波流转,见魏悠神色冰冷,转头使劲朝林云渐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