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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暴君 相吾 1757 字 2023-06-04

,仿佛看了场滑稽戏。

最末,他脸枕手臂,神色似是年幼孩童无知向长辈发问,道:“如此佳境,该以美酒助兴,舅舅怎么不喝啊?”

三千人血,浓腥扑鼻,胡朋均被逼着喝完了一坛酒,却觉得自己喝得是一坛血。

末了,他被抬着离开,之后两年,午夜梦回,是刽子手举刀落下,砍掉的却是他的头,他看到自己的血喷满了酒杯,靳川言举杯大笑着问他:“如此佳境,该以美酒助兴,舅舅怎么不喝啊?”

胡朋均那时便知道,靳川言绝不是懦弱无能的先帝,大周也不会再是他这个外戚可以随意把玩的掌中物。

两年,整整两年,他不是没想过对靳川言下过手,终于被他等来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时候。

帝驾南巡至青州,入的正是胡家的陷阱,他务求斩下天子头颅以浸酒。

当一个人决定刺杀王驾,便只许赢,不许败,这点胡朋均知道,靳川言亦是清楚无比。

只是他好像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思绪漫无目的地飘,大部分想得是等捉住了胡朋均,究竟是该弄个鼎把他蒸死,还是把他扔进豹房,喂自己养的豹子。

这般想着,房门响了,只是轻微的吱呀一声,靳川言的心却霎那就静了下来,眼里没有煮沸的炉鼎,亦没有埋头进食的猎豹,只有姑娘细碎的脚步声充盈了整个思绪。

“陈言,你睡了吗?”

靳川言回神,道:“尚未。”

时尘安“哦”了声,道:“我给你端了粥,黄叔还说你歇息了。”

靳川言随口扯了句谎话:“伤口疼,睡不着。”

时尘安安慰他:“那汤药里有镇痛的草药,或许慢慢生效了,你便不疼了。要喝粥吗?”

方才还能眼睛一眨不眨想着该如何折磨亲舅舅的人,此时却露出了点腼腆与难为情:“恐怕要麻烦姑娘喂我。”

“不麻烦。”时尘安道,“你叫我声姐姐便好。”

靳川言没应声。

时尘安没察觉到他的不喜,道:“黄叔刚才念叨了我好会儿,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样个老古板?当年我娘,还有黄婶身为女子,照样与他们男人一般押货,难道这中间就没遇上山匪需要疗伤?也没见得他们让我娘和黄婶白白等死啊,偏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靳川言静静听着时尘安,她说着抱怨的话,但语气里却没多少怨气,叫人听了反而觉得有些轻快,絮絮叨叨的,很是可爱。

“你猜怎么着?黄叔竟然说,若不是如此,当年我爹也娶不上我娘。这话倒把我气了个半死。”

她鼓了鼓脸颊,虚空地瞪了瞪眼,像是在瞪不存在的黄叔。

靳川言‘嗯’了声,道:“为何生气?”

他倒不觉得黄叔说错了什么,世人一颗污浊心,鬼神或许可以不防,唯人不可不防。

时尘安却挑眉,道:“我为何不气?我与你一间屋子,是为了照顾你的权衡之选,等你伤好了,自然不住一处。黄叔劝我,说到底是怕我们孤男寡女,做出错事来。可你身负重伤,行动不便,吃饭喝药都要人伺候,能做出什么错事?他这般说,就是在怀疑我会不顾婚约,趁人之危,说来说去,是黄叔不信我品性。”

靳川言哑然。

他没想到时尘安竟然会为被人怀疑品性生气,要知道,这个东西对靳川言而言,实在过于陌生了,宫里的生活不要品性,只有恶人才能活得下去。

太后便曾经指着靳川言骂过畜牲,靳川言不怒反喜,舔了舔唇,笑道:“不是畜牲也活不下来,儿臣还要感谢母后将儿臣养成了一个畜牲。”

太后一愣,举起未灭的灯烛往靳川言身上砸去,他不曾动一分,反而是太监慌张上来救驾,火光映着他满是冷漠的俊脸,冷眼看着亲生母亲哭骂道:“哀家就不该生下你这个贱种,哀家就该亲手掐死你!”

在那个母亲不爱孩子,只盼着亲生骨肉去死的扭曲宫廷里,靳川言当真是从未见过什么干净的东西。

靳川言道:“他既然不信,你便没了束缚枷锁,随心所欲便是。总比没做过还要背负骂名好,不如坐实就是。”

时尘安显然听得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答话,只结结巴巴道:“可是,做个好人不好吗?”

靳川言心中哂然,好人?成王败寇,王侯将相中,有几个好人?做好人,相当于将自己当做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时尘安还没从听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何况,若我坐实了这名声,伤害的是你,你何其无辜,为何要被我伤害?”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糟,靳川言便转了话,道:“那你便白白被他误会了去,你不伤心?”

时尘安凑了上来。

她有双很漂亮的小鹿眼,圆润水亮,澄澈无比,靳川言猝不及防地撞进那谭桃花春水来,有一瞬屏住了呼吸,仿佛他的气息真能拂开万千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