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怜悯水溶掩真相(2 / 2)

李昭这些年虽身在王府,心里却时时只记挂着李晏。故这许多的事来了便来了,过了便过了,她始终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听了水溶的话再细细回想,过去的许多事方才明白了。当年那水溶突然不亲近她,恐怕倒不是因着过了新鲜劲儿,而是知道了她同李晏之间的情愫,便自个儿退了出去,好成全他们的情谊。

而之所以会对李昭愈发地好,怕是因着知道了那李晏遇难,心里愈发怜悯同情她,方才如此的。

李昭只觉心内一时十分感念一时又自责得紧,想起这些年自己对水溶一直是淡淡的,从不在意。便觉自己欺负了一个极好的人,也辜负了他的一腔好意。

她的眼眶忍不住慢慢红起来,嗔怪道:“你真是个傻子!既知道了我们的事,怎么就能不恼不怒?还,还待我那般好……”

水溶闻言不由摇头笑叹道:“我有什么可恼,又有什么可怒的呢?最难的其实还是你们两人。”

“一个你,与晏大哥那样好,却被迫生离,嫁予了我,且还并不知道所谓生离其实已多半是死别。我若再生气,搓磨于你,那我还是个人吗?”

“一个晏大哥,我那时以为他多半是死了。想他失了挚爱,失了性命,我为他心痛尚且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恼怒?你莫看我平日好似和谁都甚好,其实真正交心的也没几个,晏大哥就算一个。”

“且说起来也算我对不住他。兄弟遇难我却未及时察觉,后来因着种种顾忌和不确定又无法替他报仇,我所能做的也唯有照顾好他一心所系之人,以告慰他的亡魂罢了。”

李昭听得怔住了,她活了两辈子,大风大浪都经过,已甚少有人和事能教她动容了。可这北静王这回却真真正正地教她动容。

她忍不住泪盈满睫,十分郑重地对水溶道:“虽然你并不恼我们,亦不需要我们的道歉。但我仍要说一句,对不住。”

“我嫁过来那时节你也甚是艰难,可我那时却自顾不暇,一点一滴也无法体谅你。且我也知道,你对嫡妻是有期盼的,这几年,我做的实在不好,教你失了望……”

“别说傻话。”水溶止住李昭道,“你已做得很好。这些年多亏有你打理,这府里上下一向是井井有条。且有你在,我也有了个能全然放下防备说说心里话的人。”

“更难得的是你有自己的见地,又直率敢说。咱们有时谈论起事情,每每你来我往,交锋碰撞,实在酣畅淋漓。这些于你或都并不放在心上,于我却都是大慰藉。大妹妹,这么些年倒多谢你陪我说话了。”

水溶身居高位、身份敏感,对外头的人自然不可能交心。

翠墨在时虽照顾他起居,但二人思想见地都相差甚远,许多事情他说起来,翠墨听不懂亦不敢兴趣。于是二人的交谈只能止于最浅显的日常交流。

而李昭毕竟穿越而来,见识不俗又敢想敢说,北静王也信得过她,故这些年也只有在她跟前还能无所顾忌地直抒胸臆。

李昭不知自己在水溶那儿还有这等好处,不由含着泪儿笑起来:“如此,也算能抵得一些我的不是了。”

北静王亦笑道:“这些年你陪我说话也是辛苦了,如今要走了,我也无旁的东西相赠谢。思来想去,倒还只有这一样东西能拿的出手。”

说罢,水溶便将方才一开始倒扣在书案上的纸笺翻过来,拿起郑重递予李昭。

李昭接过一瞧,顿时心念震动,那泪便再忍不住,扑簌簌地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