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立足岫烟说“佛桂”(2 / 3)

待让过一遍茶,岫烟便关切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你手下那些人见了我都跟见了救星似的,再四地求着我进来好好劝劝你。”

自上回田庄的事后,迎春就将自己在屋内关了三五日,既不见人也不管事。跟原来日夜挑灯看账,卯着劲儿要跟吴氏打擂台的样子比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迎春冲得太急的时候陈嬷嬷忧心,如今这样猛地刹住,陈嬷嬷更忧心——

她生怕迎春年轻未经过什么事,倘若被那占地的事吓着,以后一蹶不振,又回到早前懦弱不堪、任人宰割的模样可如何是好?

正巧这时岫烟来了,陈嬷嬷知她跟迎春交心,便忙央着她来劝劝。

迎春笑道:“她们也是,我能吃了她们?做什么自个儿不敢来说,还要央告你?”

岫烟调笑道:“还不是你积威渐重,她们等闲也不敢做你的主?”

又道,“那陈嬷嬷说,那些争田占地的事儿是常有的,叫二姐姐你不必太焦心.还说虽那琏二嫂子说要五百两才肯帮孙家说项,其实这也不用怕的。”

“只要二姐姐亲回去商谈商谈,二嫂子必不会不念情义,肯定花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若实在不行还有老太太呢。”

迎春闻言只点了点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岫烟细瞧了瞧迎春面上的神色,恍然道:“我明白了,如今叫二姐姐烦忧的倒并不是这桩事。”

迎春叹了口气,点头道:“岫烟妹妹,一向咱俩也要好,我也不是刻意要瞒你,只是这事也实难说清楚。”

“这么说罢,我且问你,若一名女子,既失了夫婿,又没有夫家和娘家家族之庇护,该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呢?”

“这立足不仅是活命而已,还要小有薄产,能不被人轻易欺凌了去,自个儿能做自个儿的主。”迎春又补充道。

——她也不求荣华富贵,就像在现代时那样做个安居乐业的百姓便知足了。

岫烟闻言,虽心下疑惑迎春为何要去思量这样的事,但见她确是一副深为其扰的模样,便也郑重起来,凝神想了片刻方道:“这女子可有子嗣?”

“暂无。”司棋目前虽有孕,但等这孩子长成能顶上用少说要十数年。而贾府倾覆至多也就这一二年的光景了,指望不上。

岫烟蹙眉道:“这倒是难为了。早年我随爹娘东迁西走之际,也曾碰见一些如二姐姐所说那样的薄命女子,大都境况凄凉。”

“若有余产的难免被人侵占,若生的好些便连人也被强占了去,官府也是瞧见当作没瞧见的。好些人实在受不住磋磨,自剪了头做姑子去了。”

“可其实做了姑子也不定就安生。原我们在黄州赁屋子住时,便有听闻当地恶霸淫辱尼庵的惨案,实在教人惊心。”

迎春听了这话心头愈发沉重,岫烟作为土著,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和看法自然比她的要更贴近真实。

她不禁开始怀疑她想要的那种立足,在这个时空下,女子是不是压根做不到。

“原在贾家住着的时候,常听探妹妹说想做男儿,出去自立一番天地。”岫烟又叹道,“不怕二姐姐笑话,我早前亦有这样的想头。”

“姐姐知道我家里的境况,我总想着若我为男儿,出去或科举或经商,总能帮扶家里。可我却是女子,顶多做些针线卖了贴补家用罢了,唉,怪道人说自古红颜多无奈……”

迎春见勾起岫烟的愁绪来,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正欲劝时,那邢岫烟却似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猛地反手握住迎春的手:“二姐姐我想起来了!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

“她虽是女子也,无家族夫婿可依,但却当真做到了如二姐姐所言那般的‘自立’,甚而更出色许多!”

“是谁?”迎春赶忙问。

“姐姐还记得原我们家大爷(指薛蟠)说要娶的那个夏家小姐,夏金桂吗?她娘亲也就是现在夏家的当家人夏太太,原是姨娘扶正。她是早年卖进孙府做丫头的,娘家人早就死绝了,而夏老爷在夏金桂尚在襁褓之时就一病去了。”

“夏家族人垂涎她家产业又欺她家只剩妇孺,便欲将她们母女赶走强占家产。”

“哪知这夏家太太并不是一般女子,原先她们家那桂花产业,就是因为她擅种桂花才协助着夏老爷做起来的。”

“这夏太太尤其擅长培育新的桂花品种。她种出的双色桂不仅一个枝头便能长出金银二色的桂花,那花香中还掺杂着淡淡的檀香,极为稀罕。”

“夏太太对外说她是在培植桂花的土里掺杂进了礼佛时积下的香灰才育出的这花来。宫里的老太后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事,这老太后最是虔诚,顿时便对这双色桂爱不释手,还亲自赐名叫做‘佛桂’。”

“这佛桂从此便为皇家御用,专供礼佛。有了太后背书,这夏家的桂花产业便一下超越了别家,慢慢成为此间翘楚。”

“再说那些夏家族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