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刁奴凤姐做人情(2 / 3)

和岫烟受了下人欺负却无人做主。

那邢夫人这些年越发瞧凤姐不顺眼,再有了这个苛待小姑子的把柄,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风姐闹呢。

凤姐想起自己婆婆那个不明事理的劲儿就头疼,只得吩咐平儿道:“去我妆奁里挑点东西给邢姑娘送去。就说都怪我忙疏忽了,委屈了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再挑两个老实勤快的丫头婆子,以后专门就伺候邢姑娘,也省得她使唤不动二姑娘屋里人,还得看下人脸色过日子。以后凡是给她的份例用度,你多盯着些,别让别人轻易克扣了她去。”

平儿一一应了,又道:“送东西的事倒不忙,横竖邢姑娘这几日家去了,等她回来再说罢。”又闲话了几句,便出门去办凤姐吩咐之事。

那王住儿家的在门外等候多时,好容易见平儿出来,忙凑上前去。平儿冲她摇了摇头,王住儿家的便知事不可挽回,面色彻底衰败了下去。

这厢迎春送走了姊妹们,正准备歇晌,却见平儿领着王住儿家的又回来了。

正不知何意,只见那王住儿家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哭道:“是我发昏,眼里竟敢没主子,求姑娘消消气罢。”接着不等迎春反应过来,便啪啪抽起自个儿的嘴巴子来。

这王住儿家的下的是狠劲儿,没打两下那面颊上的肉皮儿便跟发面似的红肿起来。

迎春芯子里毕竟是现代人,哪里见得了这个,忙止道:“嫂子快别如此,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边令绣桔拉她起来,不许她再掌嘴,一边又叫平儿:“好好带出去便是了,何苦又作贱她。”

那王住儿家的只得住了手,抽抽噎噎地给迎春磕了个头,跟着平儿去了。

平儿领着她出来,将她交给二门上的婆子,命她们带出园外安置,自己却又回身往缀锦楼这边来。

进得屋内,只见迎春已褪去钗环,一头青丝用素绸带松松拢在胸前,绣桔正服侍她更衣,两个小丫头捧着铜盆面巾等物什候在一旁。

平儿见状便上前接了小丫头手里的面巾,用热水绞了,伺候迎春净面。

迎春笑道:“好姐姐你忙去罢。”

平儿道:“哪里有什么忙的,我伺候姑娘。”迎春推拒不过,便只得随她去了。

一时众人服侍着迎春上了榻,平儿上前一步,将那青绡帐子放下,又执起罗扇,在一旁轻扇着,眼看迎春睡熟了方才悄悄退出来。

迎春这一觉便睡到了金乌西坠,她醒了也不下床,只披了件纱袄,倚在大引枕上醒神。

停了一刻,绣桔进来问晚膳摆在哪里,迎春懒怠动弹,便道:“就在这儿吃罢,把那炕桌子支上来就成。”

绣桔闻言便将那填漆炕桌拿了来摆在炕上。

一时又有小丫头提进一大一小两个八宝攒花的食盒来,绣桔接过来,放在炕桌上。

先打开那个大的一瞧,只见头一层里摆着一碗三鲜笋炸鹌鹑并一盘琥珀虾球;下一层是一碟子八宝豆腐和一盘风腌鹅掌翅;最下面则是一瓮热腾腾的火腿银鱼羹并一大碗碧莹莹的碧梗米饭。

“天都这样热了,还尽送这些油腻腻的来。”绣桔不大高兴,将那盘八宝豆腐摆得离迎春近些。

然而,像贾府这种人家,做菜一向极尽精巧繁复,一道菜集齐七八种食材都算寻常。

故连这道看似最清淡的八宝豆腐,也是将嫩豆腐切碎,配以香蕈屑,蘑菇屑,松子仁屑,瓜子仁屑,鸡屑,火腿屑,同入鲜鸡汤中滚熟而成的。【1】

刚穿来的时候,面对这样的伙食,迎春是喜闻乐见的。然而顿顿如此,日日如此,二十多天后,她便发现:嘴养刁了。

原本每道菜都能让她发出“太好吃了,口感好丰富!”的惊叹。渐渐却变成了“这菜,口味有些太杂了。”或者“感觉有些腻味是怎么回事”……

加之天热且久睡初醒,迎春今日胃口格外不开,不禁想念起现代那些清爽简单的平民菜色来。

见迎春面色不好,绣桔忙又揭开另一个食盒看。

“哟,这几样倒很不错。”

只见她从盒里端出一盘醋搂黄芽菜,一碟清炒嫩笋尖并一碗虾皮丝瓜汤来。

迎春有些惊喜,这三样菜倒都极素淡,再一尝,并无旁的配料矫饰,皆是食物本源的味道,简单清爽。

只是……

“这倒不是厨房惯做的菜色,怎么今儿巴巴送了这些过来。”迎春不解。

地下一个婆子忙上前道:“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吃点清淡的?老奴便叫厨房做了这几道菜送来,不知可合姑娘胃口?”

这婆子不是别人,正是迎春的教引嬷嬷陈婆子。在迎春屋里,她的地位比那被赶走的乳母也不差什么。

今日她见迎春一怒,不但真下得去手赶人,还引得平儿过来,又是做小伏低又是帮着申饬下人。——平儿背后站的是谁大家伙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