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平气和，不生气不羞恼，也很少开心快乐，正好她一向搞不懂复杂的感情，饿了便吃，渴了就喝，这些简单的准则足够她活着，她就更不想别的东西了。

因此她修炼进展神速，师尊曾说她因为幼年经历心无旁骛，可能反倒因祸得福了。

这是她头一次无法调息打坐。

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不对，不只是温度，还有水。

宋行露猛地睁开眼。

空气中的水分在不断地凝结起来。

床上的付云月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双手收拢在腹部，看起来恬静又美丽。

然而，宋行露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身上升腾起来的雾气。

——那些水分都是从付云月身上蒸发出来的！

宋行露还记得最开始在河边他们交流水质知识的时候，她说过，“水是生命之源”。

这句话的意思是，水可以滋养一个人，让她变得丰盈，美丽。

但是它的另一个意思是，水也可以收回，没了生命之源，人还能活吗？

宋行露不是现代人，不知道现代一个算是常识的信息：人体含水量在60%-70%左右。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确认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人皮肤上的水分缺失，就会像失去水分的花瓣一样干枯。一个人脏器的水分缺失，就会像老旧的机器无法运作。失去了水，身体就会老化，这就像婴儿的体内含水量有80%，而老人却只有不到50%一样。

如果，一个人快速失去水分呢？

花季少女会在一霎间变作垂暮老妪，再或者，这水分被剥夺的非常极致，一滴不留，那么她会不会变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如同泡沫一样“啪”地散开，粉尘飞扬。

宋行露来不及细想，当即单手一扬，澄澈强大的灵力席卷而出，强行桎梏住了空气中的水雾，将这水雾缓缓向她的体内压回去。

不，不行。

付云月的身体好像是一座只出不进的阀门，她完全无法把水分还回去，稍一用力，付云月白皙的皮肤就开始泛红肿胀，好像被什么重物挤压一样。

宋行露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冰凉的水仿佛已经凝成了实质，甚至感觉只要抬起手就能捏出一把水来。

水乃生命之源。

水乃生命之源。

宋行露面色如霜，这个背地里阴人的鬼怪让她想起了当年把她丢在擂台上的世家，一样的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一样的……恶心。

付云月就算要死，也不能是这样的死法，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甚至还在甜蜜的笑。

等等！

生命之源可不止一个。

宋行露再度抬手，强大的灵力席卷而出，只是这次灵力没有再试图将水雾按回去，而是直奔躺在床上的付云月。

修仙之人寿数都比普通人要长，所谓青春永驻，其实并不是不会老，只是修炼以后引天地灵气入体，灵气自然会滋养经脉，使得身体老得比普通人慢得多。

几滴破水罢了，还不回去就不还。

比灵气，她宋行露还没怕过。

澄澈的灵气丝丝缕缕，顺着付云月的七窍钻进她体内。普通人体质要弱一点，宋行露不敢太过迅猛，不然可是要起到反效果了。

“桀桀桀桀……”

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这声音又轻柔又飘渺，好像就贴着宋行露的耳边，下一瞬又好像远在天边。

“真是个有本事的小姑娘。”那声音叹了声气，“只是何必呢？在梦里永远快活着，不好吗？”

“快不快活，还得她说了算。”宋行露细细听着这声音，却捕捉不到他的位置。

“别费力气啦，小姑娘。”那个声音仿佛知道她的打算，“我无处不在。”

宋行露冷哼一声：“藏头露尾，跳梁小丑。”

语毕，一道灵力弹出，空气中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啪”。

“猜错啦。”声音好整以暇地笑起来，“你再猜一猜是哪个呢？哪个是分身，哪个是本体？又或者……都不是呢？”

宋行露微微皱了眉。

她真的捕捉不到他的位置。

无论什么鬼怪，总会有身体，就算是梦魇也要有一团雾作为身体入别人的梦去吸食灵力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声音微笑着说：“真是个执着的小姑娘呀，只不过另一个小姑娘又能坚持多久呢？”他恶作剧般地贴近了宋行露的耳朵，“一边找我一边传输灵力给她很累吧？如果我提高抽取水滴的速度，你也敢提升传输灵力的速度吗？”

她不敢。

空气中的水汽仿佛凝固静止，屋内一片死寂。

宋行露的心跳在加速。

——为什么？她在为别人的性命紧张吗？

她不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