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死亡与复仇(1 / 3)

大量失血的第一个症状是烦躁不安。

面对「九号」的问题,白叶如实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为了让「九号」有命听完,她还贴心地用枕巾帮她捂住心口。

但终归还是要她死的。

“「诗人」催眠了拉金,得知你确实不是他买卖药物的上线。但我和「诗人」在废楼见面这事我只上报给了你,并没有通知「哨子」。”

白叶的面色扭曲了一瞬,“而且,我在多丽丝那里喝到了你最喜欢牌子的红茶,加奶和整粒咖啡豆,不会有第二个人推荐她这么喝。”

“另外,「诗人」在拉金身上安了窃听器,所以你下午杀他又抛尸的过程全被录了下来,我刚刚听完。今日就算我不依令执行背叛组织的刑罚,你也要接受联邦法律的制裁。”

白叶瞳仁生得极亮,「九号」下意识错开了视线,她开始感到晕眩、心慌,拉金不设防的惨叫还黏在手上,温热尚未褪去就蒙上了自己的血。

“不论你杀拉金是弃车保帅还是为了什么......老师托我问你,第一节课他讲了什么?”

「九号」眼神放空,凝不成焦点,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一口血:“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不该选一个愚蠢的人做下线,后背也只能朝向可靠的搭档。”

虚汗从额间溢出,混着血液印在阿西娜的脸上,她开始想要辩解,向这最后见到的人诉说自己的苦衷。

现实对人的摧残就在于此,它不是大刀阔斧的杀伐,更多是缓慢渗透骨髓的威逼与利诱,甚至对方还没有动手,自己就被双眼的见闻而困在原地。

她认为年轻时的自己太过幼稚,遭受过上司施压、同行刁难、服务对象不理解后,她渐渐变了,她不再执着于鸡飞狗跳的社会小事,她想要去为更高矛盾而斗争,那才是真正为公民做大事——她要直接去改变这个国家的人权。

阿西娜宽慰自己,这是要借着组织行动打入联邦内部,必须先让渡己方利益。

她下意识忽略掉,星际时代组织处于暗处,信息背后是血肉的执行。她坐在办公室里,挥笔将组织每一次发动攻击的伤亡计算出数字;

她在现场,兴奋地为即将到来的刺杀而时刻准备好镜头。她甚至无私地拉来新人,教她起好头条标题,然后来接自己的班。

她成功成了一名敏锐的记者,却忘记哪怕是杀手,也该敬畏死亡,特别是队友的死亡。

「九号」有很多想说的,她气喘吁吁,已经感受不到四肢,只能艰难地吞咽着血沫,急切地开口说:“我是被逼无奈的......”

她的剖白却被白叶近乎残忍地打断,“我个人不在乎你的苦衷,至于上交组织的报告里,也没有叛徒动机这一栏需要填写。”

白叶的口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她直言:“不看说辞,只看动作。第六次行动里,死了13个队员,你一人能扛起几条命?”

一边说着,白叶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挥刀割断了濡湿血液的枕巾一角,将其封存好。

接着,她当面打开了阿西娜随身的档案袋,倒出了七零八碎的小物件:口红、糖果、签字笔和一支采访用的录音笔。

最后,她伸手摘下了「九号」的腕表,组织中有记载全员密码,她只需存一个基因备份就能完成汇报。

白叶检查好东西并无异样后,她将它们都放入自己的包中,波澜不惊道:“我以为你会是我们那届最清白的人,当年你的入组宣言令我惭愧又敬佩,杀人录音我会删除,今日你的「惨遭谋害」是给当年的你留一个体面。”

“多丽丝......为什么放过了你?”

这是阿西娜最后的遗言,她本以为白叶会被囚被杀,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白叶捏起被角将她裹住,看着她强撑着不肯闭眼,终是叹了一口气:“她运气不好,选择了一个我最熟悉的代号。而我,自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白叶忽然记起了什么,她顾自点点头,“如果我告诉你,那个老人也和你一样有自己的谋算与私心,你是不是安慰许多?”

「九号」无法回答她。

打火机的光亮落在床上,阿西娜在侵袭而来的温暖里听到了打字声,那是她自己在上报伤亡统计的表格。

朦胧间,啪嗒——她轻松按下键盘,任务失败的死者又多了一名。

白叶擦拭干净血迹,换了身衣服关紧了门。旅店的前台看着她面戴口罩离开,过了一会儿,黑烟惊醒了火警预报器。

在渐行渐远的嗡鸣声中,白叶挎着包走到了川流不息的马路旁。

她身上有些发冷,等候绿灯的行人团团围在她身边,这让她感到不安。

白叶回忆起自己十岁那场逃生,彼时她衣衫湿冷,踩着夕阳魂不守舍地走到十字路口,红灯下是奔腾而过的车流,等候过路的只有几个人。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