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璘(五)(2 / 3)

“……也许吧。”公孙襄有些不确定。

一阵沉默。萧璘凝视着桌面,抿紧了嘴唇,睫毛飞快地颤了颤:“这段时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都是些淡淡的影子。”就像飘浮在空气里的柳絮,没有根。

公孙襄宽慰他:“不妨说来听听,我帮你一起想。”

萧璘犹豫再三,食指点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形:“这个图形,应该和我的家人有关。”

一根棒子,一个凹凸不平的圆圈。

公孙襄瞪着他的手:“是蒲公英吗?”

萧璘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懊恼。

公孙襄道:“我再去见见今天碰到的那个人,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别!”萧璘蹙了眉头,面上闪过一丝忧色,“那沧海教是魔……魔教,我之前在教中应该身份复杂,知道他们很多事,来找我的人亦不知是敌是友,你不该再冒险接触他们。”

“晚了。”公孙襄拿笔蘸墨,专注地对着那一张图,仔仔细细临摹下来,“他们既然找到了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

夜里金寒想带她去听书,见她临案沉思,便伸过头来看了两眼:“这是一棵树?”

“也可以说是蒲公英吧,这幅图会不会和沧海教有关?”公孙襄又将“树”字咀嚼了一遍,心中恍然,“沧海教分有四堂,春树、暮云、荆棘、兰心,莫非真是指春树堂?”

金寒道:“寻他之人可能会盘桓一阵子,你让他尽量不要外出,或者上我那儿躲着,木华园很少有人走动。”

公孙襄笑:“阿璘在华松派过得很开心,若是乍然让他脱群,他恐怕不愿意呢。”

金寒望着她理解通透的笑容,一时未有言语。最后无奈道:“他和你一样,都是坐不住的性子。”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几经起落,静悄悄地飞到药堂门前。见四下无人,他弯下腰来,顺着墙根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图案,在沧海教中是“暂撤”的意思。

“……动作真快。”萧璘失望皱眉,驻足片刻,一点若明若暗的灯火伴随着更鼓声靠近,他连忙翻上屋檐,回华松派去了。

第二日,公孙襄果然扑了个空:“我一整天都没等到那个人,只有来日再说了。”

萧璘劝道:“他既说好了在药堂碰面,今日却不见你,怕是生了什么变故,这条线已经行不通了。”

“再等一等,没准他白天忙着寻你,不知道我去了,见到我留的消息,明日便会现身。”

她的笑容乐观又暖心,似乎蕴着蓬勃不绝的希望。萧璘低声叹气:“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究竟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忌惮,萧璘为何被人追杀,又为何会失忆?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萧璘歪歪斜斜地蹲在梅花桩上,陡然见到一个人从身旁经过,只觉得有些眼熟。

恍惚了四五秒,他大惊地回过头去:“师兄,你回来啦?!”

林恢驻足,朝他轻轻地点头:“师父在吗?”

“师父正在午休,刚歇下不久。”

此言一出,林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萧璘颤儿颠的双腿硬生生憋住不动了,眼珠子不停地偷瞄他,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数月不见,他觉得这位师兄的气质变了一些,孤冷如松,肃穆似钟,不像当初那般,犀利的手段下还有一团令人依赖的亲和力,所谓安全感。

清橙的出现打破了岑寂:“林师兄,掌门请你去他那儿。”

“……我知道了。”林恢拱了拱手,往掌门居而去。

英俊秀挺的美男子啊,在朝自己拱手作揖。清橙脸上赤红通透,视线直愣愣地黏在他身上,恨不得随他同去。但她今日要巡视派内,处理杂务,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要不……在掌门居那边多走两趟好了。

“阿璘师弟,早课做完了吗?”

巡视任务按照惯例由两人一组完成,萧璘和清橙隶属同组,只是晴朗每日给他布置了分量多到吓死人的早课,不做完不许出门。

“做……奥哟,做完了!”萧璘爬下桩子,膝盖又不自觉地抖嗦。看了她两眼,试探着道,“师姐辛苦了一早上,接下来的任务由师弟代劳吧?”

“真的?!”清橙眼神一亮,张张嘴,又咬咬牙,心一横道,“不可,你还不熟悉派内的情况,咱们走吧!”

萧璘笑了笑:“师姐宽心,我若有不懂之处,便去请教诸位师兄师姐,不会出纰漏的。”

清橙又犹豫了。看林师兄方才的表情,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冒出来,又被她摇头打散。

哎,在这里乱猜什么,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萧璘见她似乎想好了,就说:“厨房里有果子饼,师姐拿去给我师兄吧,他一路辛苦,待会说不定倒头就睡,醒来又要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