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璘(一)(2 / 2)

的。”

晴朗游入阿妩家中,阿妩已经被简单的术法缚住,两只瞳孔暗幽幽地对上她的视线,听到人说话也无动于衷,宛若失魂落魄一般。

“只有她是这样吗?”晴朗问。

“目前只有她。”水族使者道。

“还有好几个呢!”邻居站在门外不敢进来,“那边还有一户,全家都变成这样了。”

晴朗解开束缚,阿妩张嘴便咬了过来,就像饿疯了的野兽凭着一腔食欲发动攻击。

“大人小心!”使者刚要护驾,就被晴朗捂住嘴拖到一边,用遁身术藏了起来。

阿妩到处找不到人,动作麻木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划过,游出了房间。

晴朗悄悄跟上去,好一会儿,发现她总是在某片水域徘徊,用不变的速度,一圈又一圈。光线纷乱而暗淡,一场默剧不断地倒带上演。

“你……你看到了吗?”使者吓得哆哆嗦嗦。

“看到什么?”

“天姥婆婆呀!”

“这里没有天姥。”

使者抖得更厉害了:“可她明明被迷了魂不是吗?”

华英细细一忖,乍看之下的确像迷了魂,可这个地方……怎么说呢,咒力的味道太淡了,应该不是施术的第一现场,阿妩也不是咒术的第一目标,她只是被波及的,就像沸腾的煮锅中远远地溅了一滴油出来,恰好把她烫到,所以她只被引到大致的地方,就失去方向了。而天姥迷魂摄魄,最好是看着一个人的眼睛施展,而且时限一到目标就会自动醒来,理论上做不到远距离引诱。

究竟怎么回事,到第一现场看过就都明白了。华英在指尖弹出一抹光亮,双腿一蹬潜向河底。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浑浊的河水被白光扫过,泅开的水流中沙砾杂乱地飞舞。一些黑乎乎的藻类游离着,除此之外,四周竟再没有其他生物,好像被什么啃光了一样。

如同一个养废了的鱼缸,人去鱼空,水质污浊,水藻都衰腐了,死气沉沉地分散开来,漂得到处都是。

水族使者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被她突然停下来的举动,唬得整个身子一弹。

晴朗回头看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使者游到她身后两三拳的距离,手脚微微打颤:“我……来保护大人,大人想去……想去哪里?”

晴朗说:“不用,你上去等我。”

使者好像解脱了一样长出一口气。

晴朗游得不算慢,半个时辰后,视野里出现一团巨大的阴影。河底的沟状地形非常的曲折陡峭,越往下,岩壁收缩,行成一道细窄的裂隙,光线被节节吞噬,剩下黑幽幽的一片。由于视角所限,她只能辨认出一根十分粗壮的杆子伸出来,很像帆船上的桅杆。

晴朗压低了速度,试探着向那边接近,一路没有遇见阻挠,船壳的模样也逐渐清晰起来。这艘船约有七八丈宽,斜着卡在两根石柱之间,船头高高地撬起。

几个人发现了她的孤灯,叫嚷声朦朦胧胧地传过来,好似隔着好几层屏风。

“救命,救救我们!!”

沧海教的结界质量上乘,术师们虽然惊恐不已,却没让船体真正受到摩擦损毁。仔细一看,结界的八个方位都贴上了减伤符。

船没有事,人却有事。他们在这里已经困了八个多时辰,绝望地看着冰冷晦涩的河水,孤立无助下,恐怖的气氛四处漫延,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足以令人精神奔溃。

就在不久前,一伙人还因为食物分配的先后顺序而发生冲突,三个人的尸体还摆在船尾。

林恢一手扶船,一手提剑,与那少年偏居一隅,防备着其他人。

晴朗游过去,正要同他们说话,巨大的石柱后方突然杀出一群沙银鱼,成千上万条聚在一起,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她双腿用力地蹬开,画骨剑同时在身前一划。

这群沙银鱼生着尖嘴,像梭子一样,相当厉害,前面的鱼刚被冻住,后面的就锉穿冰层,撞散晶粒残骸和同类的肉身急急逼近。

晴朗奋力游远,它们在速度上却占了上风,吊在她屁股头狂追出三十里,身影汇成一条银龙,蜿蜒分水,杀气腾腾。

晴朗深知阻挠无用,本该一气拿下,紧抿嘴唇,凝神默念起御灵诀。

灵力似一颗流弹抛入鱼群中,沙银鱼猛地一顿,忽然不能动弹。宛若时间静止,成千上万支短箭悬在空中闪闪发亮,张弓拉弦,只要主人挥一挥手,就会义无反顾地向目标扎去。

晴朗回转身,刚要上前观察,一股墨色喷泉忽然从石隙中涌了上来,如云似雾,几乎涨满了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