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完成疯狂的转化之前,裘克只是一个一丝不苟的老艺术家。

他心中有套一成不变的表演方式,那是他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练习的,如今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可以把一个个满地滚的彩球堆得很高很高,然后爬上去站在顶端跳舞,他还会骑独轮车,有个装着道具的皮箱子,他靠假装出错来达成搞笑的目的。

他的妆容是属于那种没有生气的惨白,眼角画着一滴黑色的泪,配上那张哭丧般的苦瓜脸有种别具一格的感染力。当他手足无措地站在舞台上,面对他制造的那一堆烂摊子时,台下的观众总会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

可后来人们逐渐明白这只是白脸小丑的一个谎言。

他的表演套路就这么几样,早就被别人摸透啦,乏味得令人厌倦,更具美型性的观感体验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由于身份特殊,余鲤不能出现在观众席,她正躲在红幕布后面悄悄地偷看裘克。

他穿着一件滑稽的小丑衣,沐浴在耀眼的聚光灯下,过于瘦削,很难让人联想起那个威风凛凛的丑皇。

这时他还是四肢健全的。

讲了一个已经讲了几百遍的不再好笑的笑话作为开场白。

台下的观众死气沉沉,没有人上去轰他下台已经是对这个老艺术家最大的尊重。

这注定又是一场失败的表演。

裘克总是不明白,曾经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为他而喝彩,如今那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全场只有余鲤在目不转睛地看着。

虽然只是背影。

她觉得他很棒啊,他很具有喜剧天赋,也非常努力,为了达到滑稽效果故意摔了一大跤都没有喊疼,她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呢。

一直到表演结束后,观众都没有给他期望的反应。

裘克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躲在后台卸妆。

望着他黯淡的棕色瞳孔,余鲤心中油然而起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无端觉得他像极了一只为了讨人欢喜拼命摇尾巴的狗,使出浑身解数却只得到了人类的冷暴力,不甘又绝望。

就在他垂头丧气时,面前突然多出了一朵塑料纸花。

裘克微微抬起头。

纸花被一个身材曼妙的女郎握在手里,捏着花茎的手指白皙纤长。

“嗨,裘克。”余鲤无辜地歪了歪头,冲他笑得风情万种。

她头发闪烁着金子一样的光芒,刺得裘克有片刻失神:“……”

不不,裘克摇了摇头,烦躁地赶走刚刚在一瞬间莫名升起的荒唐想法。

不是娜塔莉,她们一点都不像,娜塔莉才不会和她一样顶着一头像妓/女一样的长金发。

总得来说,这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裘克并没有接那朵花,而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朵花似乎来自于我的皮箱子。”

余鲤:“……”

余鲤能敏锐地捕捉到各种人声音中的细微情绪,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裘克对她不只是单单对陌生人的那种生疏的距离感。

而是带有一股很明显的敌意。

就比如刚刚,他语气不善,并且有严重不耐烦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裘克,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吗?”余鲤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又委屈屈地低下了头,模样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见此情景,裘克倒是懒得吭声了。

他讥讽地注视着她,眼睛里始终保持着毫不动容的冷意。

“我来猜猜看。”她托起下巴,“你暗恋我,见到我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如今这幅平静得有些冷漠的模样怎么都和激动不沾边吧?

裘克皱起眉头,还未卸完的妆容配合着天生向下的嘴角显出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他嗓音尖锐到略有些沙哑,就像是话剧演员那样充满了戏剧性:“由于你昨天和瑟吉那家伙尖叫了一晚上,吵得我没有睡好,所以我现在不是很想搭理你。”

余鲤:“???”

她如遭雷击。

恰在此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轻飘飘传入了她的脑海。

【在这个世界,玩家是微笑小丑的专属化妆师兼姘头。】

余鲤:“……你怎么总喜欢给我安排一些令人头疼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