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贾府回来已经过去几日了，除了师父平日又多了个去处，与往常也没什么区别。之前他醉了酒，贾府的下人送他回来时行事却不周到，林府派来伺候的人回去和贾敏禀明后，贾敏又与凤王熙凤随意几句玩笑，就再没有人敢怠慢顾修竹了。

而他自己全程一无所知，更别说阿杨了。

有时顾修竹回来会给阿杨带点玩意儿。

“史姐姐让我带了些糕点回来，你也吃点？”

“史姐姐问你怎么没去，说让人给你量个尺寸，裁几身春装。”

“哎来搭把手……呕——”

看衣摆上还有土，阿杨就知道，师父肯定是瞒着史老太君自己去挖酒喝了。

贾母每次听见顾修竹喊“史姐姐”时都很高兴，乐呵呵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因此没有人敢对顾修竹这“不太端正”的称呼有什么异议，他也就一直按着自己的习惯喊人了，有时讲话天南海北地开玩笑，毫无顾忌面前的这个老太太是历经四代帝王的一名诰命夫人。

午夜梦回，她好像还是那个宫里的女官，笑着招呼两个少年郎回屋:“擦擦汗，茶已经沏上了，要用些点心吗？”

……

“昨天好不容易把师父按住，一等将军府又派人送了醒酒汤来，还送了半夜垫肚子的点心，一时没看住，最后他在院里唱歌唱到三更天。”阿杨和黛玉吐槽，爬在桌上，一脸心累。

屋里的姑娘们笑成一团。

早上贾府还送了汤来怕师父酒喝多了伤脾胃，阿杨都这个亲徒弟——算了，比不了。

“上次那乌铜走银，我去找了游记，却不曾见人提过。”黛玉闲聊道。

“嗯？我记着我之前看到过，因为难得有人见过，还特意记了记。”阿杨道。

“可记得是谁的？”黛玉问。阿杨书看得杂，常记不清是哪本书的内容。

“是叫李■吧，从桂林那边出发往西边去，中间去过大理。”阿杨回忆。

之前林瑾说这乌铜走银少见，难怪不曾听说，阿杨便道似乎过去在游记中看过，黛玉便有些好奇，说自己找找去，没想到是这个人的游记。

“哦，他的啊。”黛玉脸上失了好奇，恹恹道:“我前些年看过一些，我不喜欢他，便没有看下去。倒愧得你能看下去。”

“他是有些，嗯……之前在船上，有什么看什么，实在没得挑，就看完了，他的……嗯、个人风格，是让人有些印象深刻。”阿杨终于回忆起来。

“你告诉我吧。”黛玉也不愿意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好奇委屈自己去看不喜欢的书。

阿杨和黛玉正说着话，林瑾就带着李寻欢来了。

“杨大哥，寻欢来了，那书你可带了？让他也看看，说不定知道什么呢。”

李父广交好友，一些久远些的江湖上的事情，阿杨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有李寻欢多。

那本王怜花写的刁难人的题本，因为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也没瞒着林瑾，林瑾兴致勃勃地拉着李寻欢也来“长长见识”。

这在林瑾的认知里，是他离“江湖”、“武林秘籍”、“话本男主”最近的一次了，因此一直非常积极，觉得若是正本若是落入不轨之人手中会酿成祸事。

李寻欢对那被林瑾说得天花乱坠的正本存疑，但也是年少好奇，特来看看那题本。

阿杨从怀里拿出题本随意往桌上一放，林瑾和李寻欢贴着坐下，两个脑袋凑到一起，一页一页看着题本，不是没有试着解题，但没那方面的知识，只能看个热闹罢了。

阿杨没有去管他们，一些东西给林姑娘看了怕她难受，这么大个小伙子还有什么讲究的，反胃的话饿两顿也不是问题，他们及冠后还要去游学，多长点见识总是好的。

“慢些，我还没看完呢！”

“这个能不能试着解一解？”

“不行，太复杂了，只看这个，没有那个脑力构建它。”

“……”

两个少年郎看得热闹，阿杨和黛玉一起在看一本游记，难得偷闲。

“也不知是何人写的题本，这机关若能做出来该有多厉害，他偏得只写在题本里刁难人。”林瑾无意识感叹。

“嗯？我没告诉你吗？”阿杨从书里抬头。

“什么？”林瑾迷茫。

“我去问了师父，这书是王怜花所著。”阿杨随意答道，低头继续与黛玉看书，手在桌上沿着脑中的大宋地图画着笔者游学的路线。

这事情现在由东厂的人跟进，江湖上也没什么传闻，他没有太担心。

“王怜花……”李寻欢轻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恍然大悟，又微微皱眉，似在回忆什么。

“怎么了？”林瑾问他。

黛玉和阿杨从桌上抬头看向李寻欢。

“过去听说过此人，若是他写出的秘籍，的确能让武林人争相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