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3)

阿杨带着笑的脸忽然呆滞,呈现出有些懵逼的空白,还能看出隐约的茫然和不敢置信。

笑容逐渐消失。

谁?是谁?!是谁背刺了我,透露了这个字?!!

官家不知所以然,见阿杨的笑容忽然凝滞,有些疑惑,脸上还依然带着和善的笑,问:“怎么了,菊之?”

阿杨木着脸,僵硬地开口道:“无事……”

阿杨在皇帝案边坐下,两眼无光,好像人生也就这样了。

还好皇帝还记得之前探望太师时对方的请求,试探着开口:“石观音此案了结后,我准备立案公开,你之后可愿留下?”

“开封很好。”

听阿杨此言,官家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不止是因为阿杨的言下之意,还因为他的这句话本身。

百姓安乐,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十二岁亲政,听政的太后与他的看法有多处不合,他却困于年幼,直至亲政,一边弥补先帝在位时造成的损耗,一边推行新政,一日不敢懈怠。朝堂上争执不断,老臣不断劝阻,有时连他自己都在迷茫,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他有时会出宫走走,看看他治下的百姓,他又会重新坚定起来,无论他在史书上留下的是美名还是骂名,无论后世如何评价他,至少他的百姓安定喜乐,如此足矣。

“之前找了籍卷,才知道原来以前说的‘小晏殊’便是你啊,解试第四,也是不错。”

“因为习剑,故去参了试。”

那‘小晏殊’的名声,阿杨是知道的,只因为那时师父曾拿这调侃他,他也不在意,不知在外面引起多大轰动。

剑是礼器,虽然没有严格规定,但普通百姓是不可随意佩戴的,士人受礼遇,正经的读书人是有佩剑的资格,只是不能逾制。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这“读书人”也是有要求的,或是正经的书院书生,或过过科试。一些大门派的弟子若是习剑,有的会入试一考,但多半还是在书院挂名。阿杨当初习剑,才去参加了童子试,以十一岁稚龄拿下第一,人人都以为又是个晏殊,谁知后来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晏殊十四岁在童子试大放异彩,被先帝看重,点入朝堂,一直深受看重,民间不少人把孩子送去参加童子试,也是由此之故。

但那解试,是世界观补全的,阿杨自己并不知晓,按着自己多年装傻的经验,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含糊嗯了两声,扯开了话题。

官家看了看阿杨的神色,见他逐渐放松,终于把一直含在嘴里的话问了出来:“菊者隐逸,如今这字倒是不合适了,不如朕为你另取一字。”

说完,官家似是松了口气。

他幼年受太师教导,收益良多,虽然太师在他六岁那年便辞官了,但他对他的影响却是极大的。他身为人子,不敢怪错先帝,但他登基后,一直有在派人寻找恩师,可惜一无所获,直至对方随林海入京,住在了阿杨的宅邸,他上门探望,才知阿杨是他的弟子。

一别二十余年,顾先生却仍是当年的模样,当顾先生看着他,轻笑感叹“您长大了……”之时,他好像岁数被抹得只剩个零头,眼眶发潮。

当初阿杨无心朝堂,师父才为他取字菊之,怡然悠逸,又有凌霜傲骨,直到在这儿无聊,天天出去和年轻人凑热闹,才知道这字取坏了,借着自己在官家那儿有些脸面,托他为弟子另取一字。

阿杨是顾先生的弟子,是正经的当儿子养的入室的徒弟,官家自幼心便推崇顾先生的学说能力,因他教导过自己,私心把阿杨当做了半个师弟,对阿杨更是喜爱。受了先生的请,要了阿杨的八字,回去找出本子来挑字。

这些字都是早早找好的,在皇后怀懿安公主的时候就挑出来了,不久前皇后又诊出有孕的消息,他又连夜把上次就要翻烂了的《尔雅》《解文说字》等书拿出来又翻了几遍,加加减减往本子上添字,现在那孩子还没有出生,倒先便宜了阿杨。

官家想着那时见到的阿杨的模样,兴致勃勃往纸上誊字。

黎字不错,只官家想到不久前一位告假回乡改名的官员,只因为名字中一字与“孤”谐音,恐对父不利,思量后,又把此字划去了。

泽字寓意不错,但看这八字似乎不太合适……

烨字也好,光明光盛……

有的字寓意好,字却凶,又或者八字笔画不合适,但若取稳一些……

官家想起阿杨那跳脱张扬的样子,又微妙得有些舍不得。

当初看到籍卷上写着“字菊之”时,官家甚至还有一丝迷茫,这谁?是那日那跳脱的小子吗?

官家定好了字,又让钦天监的人对八字算过,才把写着字的纸折起来收好,等着“师弟”回来。

阿杨听到官家要为自己赐字,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懵了。虽然现在的字是师父取的,但这……你也不能怪他不喜欢啊,当初毒萝听到这字时笑得满地找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