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2 / 3)

“哟,咱们家的大学士大忙人,不是住在翰林院日夜操劳,怎么还记得回来?”

穆佟面色不变,坦然解释说:

“母亲所言儿不敢称否。虽不至日夜操劳,但也是为我大楚尽绵薄之力。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只能给母亲磕头请罪,望母亲原谅。”

苏氏见他进屋到现在仍没有一句提到穆和,气得直骂:

“你记得大楚,记得我这个母亲,可还记得你有个女儿?你女儿落水昏迷数日几乎熬不下去,你可曾来看过一次?柳氏临终前你答应过她什么你都忘了?”

提到柳氏,穆佟神色白了些,他起身走到离公输和一臂远的距离,语气淡淡问:

“小七可大好了?”

公输和同样语气淡淡的回应:

“大好了,谢父亲关怀。”

苏氏扬起手,对着穆佟后背就是重重一下。

“小七不用谢他。这么些年他根本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叫他父亲。”

苏氏是真的被他伤了心。

穆和落水弥留之时,国公爷派人通知穆佟回府,他也只是一句“公事繁忙”打发了来人。

似乎真的对女儿的死活不管不顾。

气得穆先生在家中摔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直呼只当没这个儿子。

穆佟被苏氏骂得,当着女儿的面有些下不来台。

“母亲,您又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苏氏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重吗?我看是你的心思更重。我知你对柳氏恩爱不疑,情根深种。可她难产而死不是我们小七的错。你妄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自己沉溺过去,却把一切归咎于一个小娃娃。柳氏临终前你答应她好好照顾你们的女儿,可你这些年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柳氏在天上也必不会原谅你。”

“母亲!”

穆佟被说中痛处,喊叫出声。

“请您不要再惊动已逝之人的名讳。柳氏她,她会谅解我的所作所为。”

“你做梦!”

苏氏还要发火,一双嫩白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公输和软糯的声音轻轻开口:

“祖父曾说,我与母亲十分相像。小七以为,我是母亲生命的延续,我活得越好,母亲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想来父亲并不同意。祖母不必计较,孙女有您和祖父,还有叔叔婶婶们,足够了。”

穆佟听完,深深看了公输和一眼。

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审视不已。

正是因为女儿这张肖似亡妻的脸,才让他越来越不敢回家,怕勾起伤心往事。

如今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让穆佟思绪万千。

他想起柳氏临终握着他的手,要他答应好好照顾这个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

可是他做不到。

柳氏走了,就像把他的魂儿也带走了一般。

他见不得柳氏生前的屋院,所以搬去了翰林院长住。

他见不得柳氏生下的两个儿子,更见不得害柳氏身亡的罪魁祸首。

事实上,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

要不是自杀会让辅国公府蒙羞,他当场就会随了柳氏而去。

思及此,他不再纠缠,再次对苏氏跪地磕头,转身就走。

苏氏搂着公输和,眼睛里又噙满了泪。

“我可怜的小七哦。是祖母不好,管不了你父亲,让你受苦了。”

可是公输和没哭,也不想哭。

她对苏氏展颜一笑:

“祖母,小七不苦。真的。”

“你也别怪你父亲。他失去你母亲,心里也苦啊。你又实在是长得太像你母亲,他是怕睹物思人。”

骂归骂,该劝的也要劝。

苏氏不想他们父女闹得离心离德。

身为母亲,她也心疼她的儿子。

那么多年,每天把自己泡在翰林院,以公事麻痹自己忘记亡妻。

小七没错,他也没错,怪只怪情深不寿,老天不允罢了。

公输和乖巧应了声好,心下却道:这样自私的父亲,也算是见识了。

他能有多苦?

与妻子恩爱多年,育有二子,哪怕妻子不在,他仍有多年回忆可追不是吗?

穆和有什么?

她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又失去了父亲的陪伴。

祖父疼,祖母爱,被养成那样任性刁钻的性子,难道没有这位父亲的责任?

爹爹行事一向睚眦必报。

他曾说过,人若对我百倍好,我必对他千倍还。

人若犯我一寸身,我必诛他万丈深。

公输和重生以来,国公府一家人都对她千好万好。

她自然会替穆和尽孝,给他们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