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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月,小竹村的瘟疫压了下去,也不再有人找上门来。

有些人回过头平静下来,会在她门前放些吃的,有的看见她,依然恨,不过却不再上前,只是远远绕道。

心与并不在意,听见好消息时,心却越发平宁。

——

等忙过这一阵,算算日子,福儿也该生了。

最近没人找事,心与脑袋里紧绷的弦松下来,夜里反而睡不踏实,心也跟着落不着地。她本打算等孩子大点再去,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去看看,于是开始着手安排,简单收拾细软,把礼物仔细装在包袱里,又提前打扫好屋内屋外。

走之前,心与给荷花婶打过招呼,假称有了逃荒途中走散的亲戚的消息,决定去探探真假,托她照看一下屋子。

随后,便和指挥官一道离开。

去到梁家沟时,福儿挺着大肚子已难下地,每日都在炕上躺着,没两日便有了动静。姓周的家里穷,本来不打算花钱找稳婆,就她婆婆烧了热水,备了剪刀被推上阵,然而疼了一整日也没顺下来,眼看要难产了,这才慌慌张张找村里最有经验的婆子来。

听着福儿撕心裂肺的喊声,看着院里像只无头苍蝇乱撞的周皓,躲在屋后坡上蹲守的心与的心脏像给拳头攥着,一紧一紧,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又是一个时辰的煎熬过去。

稳婆大呼热水,脸上冷汗涔涔,已没了刚进屋时信心满满的好颜色。

心与等不得了,慌张去寻身边人,苦苦哀求:“神明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福儿!她可,可不能有事!”

指挥官垂下眸子,全息投影出的身体竟如卡屏般忽然一闪。

从他和心与相遇开始,这个女人,无论日子多么艰难,从没有跟人低头,开口说过求字,最多也就是问一嘴,碰壁之后便自个琢磨,可眼下,她却为了躺在炕上的那个女人不停地恳求,豁出去地恳求。

“我……”

他想告诉她,神救不了世人。

心与哭得抽搐,身子发软往地上滑,手却拼命抓着树干吊住,不敢发出过大的动静。

指挥官一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没能说出那些残酷的话。

神明大人的反应让心与心乱如麻,她想起他曾说过自己不会治病,不同的神仙管不同的事情,也许,也许……他做不到,但其他的神仙可以办到。于是,焦急之中的她忍不住去拽指挥官的衣角,恳求道:“呜呜呜,神明大人,你的神仙朋友既然有能治青苗的神药,那能不能……”

指挥官也反应过来,试图在储物箱里找,可惜什么都没找到,也许机甲上有这样的仪器和医用器材,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实在束手无策,可看着眼前的女人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一日心与回来小竹屋,先是懊恼自己没有秋耕,但很快又用程阿伯的话鼓励自己的模样——“错失机会纵然可惜,但要放眼前方,去想补救的方法,而不是一直懊丧!”

蓦地,指挥官决心自己去试一试,毕竟他也看了那么久的书。

“神明大人……”

心与正要开口,就瞧见身旁一道流光飞去。

014号刚从窗缝钻进屋子,就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落地,随之而来的是稳婆放开嗓子的呼喊:“血!好多血!止不住了!”

事到跟前,没有临床经验的指挥官,对妇产科的知识根本无法下手,他只能拼命翻箱倒柜去找止血剂。

然而,他还没有以神的身份示下,炕上的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指挥官摇摇晃晃飞了出来,就看到心与朝他扑过来。

“孩子出来了?是么?我听见了哭声?”

“孩子他娘还好吗?”

他没说话,脸色惨然,心与这心里头如同踩空,不假思索跪下向他磕头。

指挥官受惊往后退,不敢受她大礼,想去搀扶却因为没有实体无法拉住她。这时,风吹草动,山中的小路上有人正在往周家赶,他忙低喊了一声“快躲起来”。

然而心与情切激动,根本没听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指挥官急中生智,干脆折叠空间来遮蔽,只是稍稍有些迟,还是被眼尖的良杭瞥到一抹淡淡的影子。

良杭停下脚步,随同的人看他脸上晦明难测,不由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良杭,怎么了?看什么呢?”

“……俺好像看到心与了。”

“眼花了吧,人都死了,你是不是还念着人家。”

“……”

“也是心与那丫头没福气,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

说话的两人顺着羊肠小路,下到周家的院里,直到听不清说话声,指挥官这才挥手,显出心与的身形。

心与跪坐在草地上,仍自抽抽嗒嗒。

怕她哭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