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萧沐每每梦到布日格德一身戎装站在自己面前,那双明亮的俊朗双眸怜爱地望着自己,目光中满是心疼与不舍,她总会猛然惊醒,想起多年前那个破庙中火光映照下的少年,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注定要辜负他了。

两人有着相似的仇恨,萧沐觉得布日格德大概能猜到自己进京的真正目的,但他终究是没有多问什么,似乎真的相信了萧沐的说辞。

沉默片刻,他将手中摆弄的挂饰模样的东西放回了袖中,望向了萧沐,“阿沐姐,我和你一同进京可以吗,我可以在沿途保护你。”

萧沐也猜到了布日格德想要进京的真正原因,原著中他找顾苍梧报仇的时间还会更晚一些,不过他们两人联手倒也能增大胜利的几率。

“你现在可是被追捕的逃犯,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入京城真的安全吗?”

“没关系,”布日格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是戴着假面示人,养母她们也会对外宣称我幼时烧伤毁容,是以追捕我的通缉令上都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家伙,任凭谁见到了都不会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

“只要别让他引起顾苍梧的注意大概就没有问题,至少现在不行,”萧沐想,扎珑和布日格德作为亲姐弟,长相十分相似,以顾苍梧那狡诈多疑的性格,见到了布日格德便能很轻易想他与扎珑的关系,自己也很容易被牵连进去。

思索片刻,她点了点头。她和布日格德是有相似目标的人,而他是日后成为武力上能与顾苍梧一较高下的存在,只要能让他拼出性命复仇,再利用自己未来按计划在朝廷中打下的根基,里应外合,必定能颠覆顾苍梧的统治。

听到萧沐答应自己后,布日格德激动地挺直了身子,一副“任君吩咐”的模样,萧沐再次在他身后幻视出了一条疯狂摇晃的尾巴。

第二天清晨,从潮湿的被褥上被鸟鸣声唤醒时,头痛欲裂的萧沐眼前发黑,昨晚天气阴冷,再加上屡受惊吓,困扰她七年的偏头痛又犯了。

神志稍稍清明些许后,萧沐看到布日格德正在不远的生起的火堆上烤着什么,这家伙明明是在佛像前的供桌上潦草垫着外套睡了一夜,居然比打地铺睡床褥的她要精神许多,还真是适合作战的体质啊,萧沐想。

注意到萧沐醒来,布日格德有些乖巧地站了起来,将自己刚刚坐着的蒲团让给了萧沐,并晃了晃手中看起来十分美味的烤野兔,示意萧沐来吃。

可脑袋几乎要裂开的萧沐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什么胃口,又不好辜负了布日格德的好意,她艰难地支起身子想要站起来,眼前却又是一黑,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看到了这一幕的布日格德焦急地冲过去扶住了萧沐有些打晃的身子,又忽觉有些不妥,轻轻将萧沐扶稳后便收回了手,“阿沐姐,你没关系吧!”他问道,语气中是难掩的焦急。

“我没事的,已经习惯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看到有人如此关心自己,萧沐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被严重的偏头痛折磨的七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在被病痛缠身时这样陪伴在她身边,只有孤独和难以摆脱的噩梦缠绕着她,让她几欲窒息。

有这样一位信任自己关心自己的人跟在身边,倒也不错。

虽然服用自己配制的药方不久后萧沐的头痛就缓解了大半,但布日格德还是不放心地包揽了帮助萧沐背行囊的工作,直到后来她看起来就十分精神抖擞了,布日格德还是帮着她提行李直至到达京城,他给出的理由是:“万一你在背行李的途中头痛又犯了怎么办?”拗不过的萧沐只得作罢。

两人匆匆赶路,不做耽搁直奔京城。两天后到达京城之时,城门即将关闭,街巷上已经行人寥寥,当务之急是找到投宿的旅馆,但他们都尴尬地发现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光了。

出发时萧沐本就没有多少银钱,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靠父母留下的药方生活,夫妻俩生前的医术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配置出的药自然有着奇效,萧沐也曾靠着行医制药小赚过一笔。

只不过在进京赶考前她就将大部分的积蓄花在了购买书籍上,当地官员亲属开办的大医馆的仗势欺人的挤兑更是让她本就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于是踏上赶考之路时,她手头的钱就只够勉强到达京城了,这两天又多了布日格德这位同行者,钱包自然就见了底。

难道今天注定又要露宿街头了吗?萧沐无奈地想,很快就接受了现实的她轻车熟路地带着布日格德开始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终于,她找到了居民区一处还算干净的小巷,“真是个风水宝地啊,”萧沐无奈一笑,玩笑道:“睡在两侧房屋的屋檐下还能避雨,咱们算是有福喽!”

语气轻松地说出这个不算太好笑的玩笑时,萧沐却看到身旁的布日格德正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那双平日里盛满了直来直去情绪的明亮眸子此时正混杂着纷乱的思绪,有心疼,有担忧,似乎又在愧疚着什么,萧沐不由得一滞。

“你……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