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1 / 2)

“晏某与你敞亮一回,谢大人自己摸,摸出来些什么没有。”

他躺在太师椅上,她的手放在他小腹处,晏伐檀的扇柄轻轻点在她手背。

晏伐檀目光炽热,盯得谢我存脸上,眸中,皆是一片滚烫。

谢我存不言语,但手上那真真切切的触感不会骗人。她触到的是一片沾了他体温而变得温热的衣物,衣物下的触感平坦一片。除此之外再无他感。

“怎么样?谢大人自己也摸过了,想必心里也清楚了。日后便自己断了那些个念想罢。晏某自在惯了,只逐铜臭,不谈情。更不会为自己留些羁绊在身边。这般道理,大人早该自己想明白了。”

谢我存眸中黯然一片,复而自行收了手。点头道了句是。

“玥儿生辰过后,大人便可自行离开。”

晏伐檀话语不起波澜,气氛却唿地冷骤下来。谢我存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末了也只是点点头。答了句话

“是我自作多情了。日后,不叫你瞧见我便是了。”

晏伐檀点点头。听着那人退了出去。心下之火终是“唿”地窜了出来。

杯中茶水已冷,砸在地上,醒目的在巍爵上蜿蜒出一道痕迹出来。

束腹带下的那个受了惊吓,轻轻动了动。晏伐檀这才阖了眸子,倒回太师椅上。

作茧自缚,谁知道最后破蛹而出的是个什么。

后来的日子里,他真就没再见过她。

说来有趣。原先闹得他满世界人仰马翻的家伙一直黏在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别的特殊的感觉。反倒是那家伙不见了,他却觉得满世界都是她了起来。

好像总是有这么个定理——平日里不曾在意的东西,一旦为她上了一次心,往后便总是会格外注意她的存在。就好像小时候掉乳牙,原本用来啃烧饼的大门牙没了,那不管是吃着烧饼还是别的什么,总会觉得那里空落落的,才会惦记起原先习以为常的东西来。

晏伐檀的心里也空了。那个最吵最烦人的家伙突然藏了起来。他却并没有原先预想的一般舒口长气。反而憋了一口气一般格外留意起她的存在来。

晏伐檀住的玉漱楼有人打点,谢我存自然不会到这里来。

步到园子里的秋千,茶案处,也均未有那张笑脸闯进视线。

就算小坐到丽娘的住处,过来服侍的也都是旁人… …谢我存就像彻底销声匿迹了一般,在后来的日子里同他捉着迷藏。

晏伐檀却知道她一直都在——偶尔凭栏远眺,会正好瞧见熹光将她侧脸的稀疏光影投在石榴树干上转瞬即逝。上岛时与人擦肩而过,待到转身去望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江州又落了雨,也会有那么一叶小伞忽然出现,又愉快得离去。就算回了府里,属下偷懒时提起江州府新来的这位知府大人的言语也变得格外刺耳起来。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晏伐檀与那人在面对面两两相望时,已是到了江头泊船处。

晨风袭袭,卷了天上几只鸟,更给这江畔初景添上潦草几笔寂寞来。

谢我存站在岸边,百无聊赖,看那位撑船的老翁将蓑绳一处处拉起,露出些好大的渔网。

肥鱼嫩虾,爽滑的挤在一起,朝网外的世界扑腾着尾巴,扬挥舞着大钳。

“姑娘稍等,我起完网便送姑娘回去。”

“不打紧的。”

谢我存笑笑,心下却掀起了一片波澜。望着才升到柳梢儿的日头,暗自算算时候,不由有些掩不住的焦急浮上皮面儿来。却又不好催促,只得盯紧了蓑翁手里的绳网。

忽而身后响起了个不急不慢的声音。谢我存浑身一抖,在这大日头下硬是抖出些冷汗来。

来人好似也是望见了她。那脚步声明显的渐渐弱了下去。可还是没几步的功夫便步到了她这边。

若是之前两人见面了互不搭理,多半是互相瞧不上的缘故。此时这般,便不得不与前些日子的经历连系到一起。

自那日玄清明来访后,她与晏伐檀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与其说微妙,不如用尴尬更为合适。明面上看,是她利用了玄清明试探他,教他一眼看穿。实际上不过是晏伐檀看破不说破,有意等着看她出丑,两人互相算计了罢了。

说来也巧,若是今日少些鱼虾落到这渡船得老翁得网子里,谢我存怕不是也等不见晏伐檀,那样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那人在身后站定了,谢我存朝身后睨一眼,瞧着晏伐檀脸上并未有大反应,便也未多做些余枝末叶的举动。点点头,便算是问候过了。

晏伐檀静默不语。到早就过了怄气的节骨眼,只是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呢。”

是了,有时候有些话会自己说出来,砸在地上,教他自己个儿也吓一跳。

晏伐檀的破扇又挥起来了,心虚的很。瞥一瞥眼前那个身影,干脆踱步到她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