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合同要仔细(1 / 3)

龙兴五年,春。

农历三月十三,利市,宜嫁娶。

天朗气清。

“礼部尚书要嫁女儿,听说她今年都十八啦,是个老姑娘哩。”

“十八?!她可是带着孝呢吧。”

“噫这可不能乱说,没有这回事。”

“那怕不是她貌若无盐,尖酸刻薄。”

“弗晓得,只听说……是低嫁。”

“哈!早知道我也使个媒婆去说说,好叫咱也尝尝尚书女婿是什么滋味。”

“呸,你也不看看你那怂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

“你懂什么,尚书小姐没了那身份,放在俺们村,指不定还没人要呐。”

“……我是不懂,不过今日人家府上散糖,六岁往下都能讨要,阔气的很。我可得叫我家小子赶紧去,先走了。”

“嗤!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急成这样,还是我这没有婆娘的日子自在……”

礼部尚书府,嫡三小姐苏霓房内。一婆子稳稳地捧着一华贵精巧地六尾点翠凤冠,两边还垂下长长的点翠珍珠步摇。后跟一丫鬟,手里的托盘则是盛着绣上云霞练鹊纹的霞帔。

婆子是礼部尚书苏夫人薛氏身边的大嬷嬷,也是跟着陪嫁过来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带着笑立于房间内身穿嫁衣的女子身后,娓娓劝道:“三娘子,时辰不早,该梳妆戴冠了。再拖下去,怕是要误吉时。”

苏霓不应声,一门心思画着手下的九九消寒图。提笔,历经八十一天,最后一瓣梅花花瓣完成了。

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送冬迎春。告别十八年的苏府生活,向着目标又近一步,怎么不算大喜?

苏霓满意地欣赏这副消寒图,莞尔一笑对嬷嬷道:“嬷嬷放宽心,自然是来得及的。拦门的是吾兄与他好友,各个满腹经纶。他们就是只拿出三分心思,也够赵玉鞍喝一壶了。”

嬷嬷被一噎,总不好反驳说家里公子的不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心里却腹诽:苏家和薛家都是世家大族,当年夫人还在薛家时,那也是一家女百家求,怎么生出个这样离经叛道的娘子来。

苏霓心里也知晓嬷嬷的态度,不如说,家里不少下人都这么看待她,谁叫她爹是礼部尚书呢,家风清正,连看门的黄狗都知道什么叫克己复礼。

不过今天心情好,她便体贴点:“戴冠吧,吾听到赵郎的声音了。”

身后屏气的小丫鬟如释重负,大喜日子也不敢露个苦脸,赶紧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门外越发热闹,新郎是虎威将军兼兵部库部司郎中的嫡子,赵玉鞍。现于大理寺任司直,正七品,年岁20。同样也是都城中有名的大龄剩男一枚,不过他是因为不学无术,好玩乐的纨绔名声,使得婚事才拖到了现在。

赵玉鞍来的还不算慢,他爹娘也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请了不少有才学的郎君助阵。其中一个就是他大理寺的同僚王格王录事。

王格紧紧贴在赵玉鞍的身旁,手中本是用来搭配装逼的折扇,此时已经扇得飞快,豆大的汗珠还是往下流。

他用扇子挡住脸对赵玉鞍咬牙切齿道:“赵兄,赵司直!算我求你了,你实在不懂就别抢答了,你可知道我给你擦屁股…呸,给你兜底有多难吗?”

赵玉鞍摸不着头脑:“我有答错吗,我还觉得今天状态绝佳呢,他们不是都笑得挺开心的?”

他们是在嘲笑你啊傻子,王格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可怜自己:“你催妆诗都背会没有,叫你打个小抄不听,非自己记。”

赵玉鞍不赞同地谴责:“你怎么能叫我作弊呢,被有心人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说苏姑娘。”

王格无语:“……在私塾里抄我功课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说呢?!整的还挺痴情,你们以前见过?”

赵玉鞍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红了脸:“没没有!你别干扰我了,再说我就真忘了。”

赵玉鞍按照流程去叫门,然后顺势被劝下,开始念诗:“娇羞不肯下妆台,侍女环将九子钗。寄语倦妆人说道,轻施朱粉学慵来。”

“好!”,“啪啪啪--”,宾客很给面子的高声喝彩,虽然定不是他自己写的,但赵玉鞍相貌不俗,流畅地背下,看上去真有几分学富五车胸有成竹的气势。

催一遍自然是不够的,至少要三遍,赵玉鞍顺利地背出第二首诗时,王格放下心来,看不出他真下了功夫。

赵玉鞍:“十步笙歌响碧霄,严妆无力夜迢迢。羞将双黛凭人试,留与赵郎见后……嗯…见后……。”

王格尽力偷偷做嘴型给他提示,奈何这家伙,低着头苦思冥想半天就是不看他,真愁死个人。

赵玉鞍右手握拳,敲上左掌,一脸恍然大悟:“喵(描)!”

一声嘹亮的猫叫从新郎口中发出。全场寂静,宾客们想笑又不敢,憋得很是辛苦,都怕事后被那多事的礼部尚书参上一本。王格心如